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当天晚上,宫里便传来消息,在南山寺清修的老太后归西了。
苏薇来这里也一年多了,都不知道有个老太后,宸祥说是皇上的生母,一直在南山寺清修,很多年没回过宫了。皇上很悲伤,下旨举国上下戴孝十天,期间不许办喜事不许嬉闹不许做任何有违孝道的事,甚至宫里连酒肉都被禁止了,只能食素。
当然,太子的册封典礼也被推迟了。
宸祥说等宫里的葬礼过了再离开,那是他的皇奶奶,在他小时候还抱过他。即使皇上不让他进宫,他也要找个机会溜进宫去看看祭拜一下的!苏薇点头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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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道还真不用溜进去,举行葬礼那天晚上,皇帝忽然就传旨过来,找宸祥进宫去。宸祥有点惊讶,苏薇也想去,便一起带去了。
原来是南山寺的掌门慧安师太进宫主持的葬礼,她跟老太后年龄差不多,听说老太后早就跟皇帝交代过百年之后要慧安来为她主持葬礼,念经超度。慧安师太按照皇家葬礼程序主持,念到子孙名字时候,却不见宸祥在场。于是好奇问皇上:“这九皇孙皇甫宸祥可是自小遗落民间那孩子?”
皇上有些惊讶:“师太一直远在山上寺里,怎么会知道宫中之事呢?”
慧安师太答道:“贫尼本是不知,只是慧缘她说过一次,这才知道一二…”
“那慧缘师太她老人家说什么了?”
“慧缘她说,那些个皇孙中,就老九长得最像皇上,特别生下来的时候,跟皇上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可惜命太薄,那么小便夭折了…啊弥陀佛,遁入佛门人本应该六根清静的,慧缘也是在得知这九皇孙还活着太高兴,才会跟我提及这些往事。只是说起来…”慧安师太顿了顿,环视一下大殿道:“这九皇孙未免也太不孝了,竟不来送自己祖母这最后一程,实在有些对不起慧缘对他这般挂念啊…”
皇帝早已泪流满意,他是记得的,老九出生的时候,母后确实去看过,也抱过那孩子。抹掉眼泪,他命人去请宸祥进宫。
宸祥一进去,便跪下来流泪,哭的很凄惨,苏薇从没看他那般伤心过,不由也跟着流泪。旁边的皇帝本来已经停住了哭泣,看着宸祥这般伤心,又落起泪来。皇上一哭,一屋子又跟着哭起来,一时间,哭声不断。
苏薇擦掉眼泪,这才注意到还是有人没哭的—阿昊。他只是跪在那里,将纸钱丢进面前烧的正旺的金盆里,始终没有抬过头,似乎这一屋子人哭哭闹闹都跟他没关系。
仿佛察觉她在看他,他忽然抬起头来,苏薇那来不及收回的探索目光就这么跟他的视线相遇了,她不知所措,他却已经面无表情的低下头去了。
只对视那么一瞬,苏薇已经看清。没错,他真的一滴泪都没有,她可以肯定!甚至在那蓝眸中还有一丝嘲讽!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那不也是他的皇奶奶吗!
忽然想起以前那个梦,又有些理解了。如果没错的话他小时候应该都没见过这个老太后吧,所以对他这个皇奶奶没有感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小阿昊小时候好像一直是被人欺负度过的…
葬礼结束之后,要安排人守孝,慧安师太说要年轻女子才好,阴性气场才不会冲撞到老太后的遗灵。苏薇也没想到自己怎么运气这么好,就被那个慧安师太看中了,连着其他一些年轻的女官,一起被安排守孝了。
宸祥出宫回府的时候,苏薇泪眼汪汪的拉着他舍不得放手,哭的宸祥一阵心疼,要去求皇上换人。却被苏薇拉住了,皇上这好不容易才对他亲近一点,不能又惹皇心不开心了。
“不就是半个月嘛,可以的…”苏薇留着泪对他笑,宸祥擦掉了她的泪,低头亲了亲她的唇。
“等我出宫了,我们再走…”如果不是要守孝,也许明天他们就可以离开了…
“嗯…”宸祥点头,狠狠心还是转身走了。
苏薇目送他离开,也转过身来,眼泪还未擦干,她看到了站在对面看着自己的阿昊。
他的俊脸依旧面无表情,苏薇有些尴尬,咧嘴朝着他笑笑,眼泪却掉的更多了。
怎么了啊,只是宸祥离开有点舍不得而已,为什么对上这张曾经熟悉的脸,委屈就忽然被放大了呢!
可是想想,以前不就是这样么,每次她有什么事他都会在身边,开心了逗她,不开心了就哄她,面对他她根本就不需要隐藏情绪。只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罢了…
还想从前做什么,只会自己心酸啊,苏薇,不要哭!他已经不是那个让你信任的阿昊了,他是西陵王,不许在他面前哭…
他看着她,一步步走近,眼中的蓝色深得像旋窝,仿佛卷进了整片星空。
“你为何总是为他哭…”
他忽然低头挑起了她的下巴,端详着她的眼中的泪,似在问她,也似自语。
两个人离得很近,近的可以感觉到彼此的气息。苏薇有些慌乱,不敢看他的眼睛:“阿昊,我…”
安放老太后遗体的太和殿离这不远,那边人来人往还挺热闹,偏是这侧门边的长廊分外安静,在明亮的月色下,安静的有些迷离。
“各位守孝的女官——都到这边来集合了!!”
忽然响起的呼唤,将苏薇吓一跳,这才回神,一下推开了阿昊。
“该去守孝了,王爷也快回府吧…”行了个礼,苏薇赶紧逃似的离开了。
天啦,她刚刚是怎么回事…差一点就把他当成阿昊了!醒醒啊拜托,那个是西陵王!!都已经立场分明了,不要再跟他纠缠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