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保被杨为光关押至今,生死未卜,袁可立感觉像进入了一个漩涡,任凭如何挣扎,就是拔不出来。
此时的他正站在驿站院外,望着远方,衣裳的下摆在风中摇曳,谁能知道他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大人,您还是先回房吧,这外面有些凉,我怕...”中秋刚过,这福州今年入秋兴许比往年早了些,也进入了一个阳气渐收,阴气渐长的时期,看着袁大人独自发呆,驿站的驿卒担心他着了凉,便低声劝慰着。
袁可立听罢没有转身,只是抬起手朝他摆了摆,然后说道:“没事,你先进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呆着!”
见此,驿卒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在临走的时候,又顺嘴多问了一句:“那要不要小的帮您去拿件外衣?”说完便用一股期待的眼神望着袁可立,但许久也没有得到回复,于是他便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退去。
驿卒刚回到驿站,就被驿丞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你是怎么办事的?留袁大人一人在外面,这要是受了风寒,你我的脑袋都保不住。”
没等驿卒开口解释,驿丞又是一顿斥责:“想不想干了,不想干给我早点滚蛋,也不知道帮袁大人披件外衣。”
驿卒此时感觉十分委屈,便忍不住解释道:“这...这我问过那袁大人,可人家现在不想被打扰,小的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哎哟,还敢顶嘴!”说罢就朝驿卒狠狠地踹了一脚,接着厉声说道:“你有脑子吗?是他生气可怕,还是掉脑袋可怕?”
驿卒听罢木在原地,支支吾吾的不敢出声,驿丞见状上前又是一脚,并斥责道:“愣着干嘛,还不去拿,你...你这榆木疙瘩,是想气死本老爷啊!”
“是,是。”驿卒边说边往袁可立的房内跑去。
不多会,驿卒手里拖着件外套,刚迈过院门的门槛,闻见袁可立朝着前方,大声呼喊,“来得可是张捕头啊?”
驿丞循着方向定眼望去,那马背上坐着的确实是前去京城办事的张捕头,于是便快步跑到袁可立跟前,兴高采烈的说道:“袁大人,那人就是张捕头,就是张捕头啊!”
“好啊,好啊!”袁可立听罢兴奋不已,感觉像盼到了柳暗花明之期。
张捕头行至跟前,纵身跳下马,看着眼前的袁可立,不禁问道:“大人,您怎么站在外面?”
“哎呀,我等的就是你望山兄啊!”边说边拍着张捕头的肩膀,“可有带来什么好消息啊!”
说完恰巧一阵冷风袭来,看样子也不是说话的地,张捕头见状便说道:“大人,我看咱们还是屋内说吧,这外面甚是凉啊!”
袁可立听罢,似乎才刚感觉到凉意,打趣的回道:“哦,呵呵,是有些凉,我这腿似乎都不听使唤了,那好,咱们屋内说!”
驿卒见机将手中的外套披在了袁可立身上,并搀扶着他往院内走去,张捕头则牵着马紧随其后。
这张捕头刚踏进房门,袁可立就迫不及待的问道:“那封书信交到孙大人手里,他可有什么话留下?”
张捕头闻言,将肩上的包裹卸下,从里面拿出一封书信,交到袁可立的手上,说道:“回禀大人,那孙大人倒是没有什么话让属下传达,只是让我把这封信交到你的手上,说这是兵部和前军都督府联合下达的一道指令,并交代我,你看过之后要马上联系一个叫钱武德的人,此人乃是福建后千户所的千户!”说罢,从怀里又掏出一封信,并解释道:“对了,这里还有一封孙大人的亲笔信,说是你看过之后就明白了!”
袁可立接过书信览阅一番之后,大为振奋,边指着书信边笑道:“太好了,太好了!你可知这信件内容?”
袁可立大概是乐昏了头,这朝廷官员之间的来往信件,岂是他一个捕头能私自拆阅的。再者说,这么机密的决议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对一个捕头说起。
张捕头没有回话,只是摇了摇头,袁可立见状才恍然,笑言:“看我这脑子,那我不妨跟你说说!”
张捕头听罢点了点头,袁可立接着示意他坐下,并顺手给他倒了杯水,随后说道:“这封兵部和前军都督府联合下达的指令内容是命福建都指挥使杨为光从他所抓捕的近千名海寇中挑选伤势不重者,由钦差亲自押往京城受审,且具体事宜由钦差全权操办,福建都司衙门不得有任何阻挠。”
说到这里袁可立又忍不住笑了笑,“有了这道指令我们犹如手握一道令牌,不怕他杨为光不从!”
张捕头听后,问道:“那孙大人的亲笔书信,说的是什么?”
“你看你,比我还急了吧!”煎熬了许久,袁可立紧皱的眉头才有了片刻的舒展,“这孙大人的亲笔书信,说的就是那后千户所的千户钱武德为人正义,嫉恶如仇,在此案上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听到此处,张捕头不免疑惑,便问道:“我们并不认识那叫钱武德的人,他凭什么帮助我们?”
袁可立听罢,指了指孙丕扬的书信,说道:“信件当中提到,这钱武德乃是孙大人当年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保定时所结交的一名故吏,当时钱武德还只是大宁都司的一名小旗,但在孙大人内治污吏,外拒蒙古的过程当中积极跟随,深得孙大人的赏识,后来钱武德被调往福建都司任千户之后,仍和孙大人保持着联系!”
张捕头听罢,这才有所了解,接着问道:“那我们该如何联系到他?”
“不急,孙大人已经给他去过一封亲笔信,当我们拿着兵部和前军都督府的这道指令去找那杨为光之时,他自然会主动现身!”袁可立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