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用,本官接到冤民申诉,你为报功请赏,妄自捏造罪证,将那近千名琉球渔民诬陷为海寇,可有此事?”此时,袁可立正在福州大牢对李世用进行审讯。
“袁可立,都指挥使杨为光杨大人早已将此事上报给前军都督府,最后定论乃是经过左都督薛近忠的再三核实,才呈请皇上批示的,你一小小推官难道还想撼动朝廷堂堂的一品大员不成?”说罢还连连狂笑了几声。
袁可立听罢也神态自若,轻笑了几声,随后说道:“李世用啊,李世用,看来你的嘴还挺硬,皇上可比我们这帮做臣子的要高明,倘若他坚信无疑,又怎会下旨让本官详查此案,你自作聪明,真以为和那杨为光是一条船上的人,小心最后啊做了人家的替罪羔羊。”
李世用听罢,迟疑了片刻,吞了吞口水,然后故作镇定,道:“袁大人,你少在这挑拨离间,我劝你啊,还是先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这条小命要紧。”说完就躺了下去,紧闭双眼。
袁可立听罢用手指了指他,说道:“你啊,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袖子一挥,离开了牢房。
刚至大牢门口,一驿站胥吏径直跑来,气喘吁吁地说道:“袁大人,您快回驿站吧,都指挥使杨大人正在驿站候着呢!”
袁可立听罢没有回应,思索了一番,独自嘟喃:“呵,终于耐不住了!”
随后对着身后的衙役们说道:“走,去驿站!”
这前脚刚踏进驿站的门槛,那杨为光似乎就有点急不可耐了,此时完全没有了那股都司大将的风范,只见他赶紧迎上来,对着袁可立卑恭作揖道:“末将拜见钦差大人。”
袁可立也不是当年的初生牛犊,他一眼就看穿了杨为光表里不一的行径,于是便也客套回礼,道:“杨大人,您可是福建的都指挥使,封疆大吏,朝廷的一品大员,这重礼下官可是承受不起啊!”
杨为光深谙官场之道,领过袁可立的一番客套之后,竟没有骄傲自溢,仍是满脸布满笑容,回复道:“受得起,受得起,你虽为六品推官,却是皇上任命的钦差大臣,受末将一礼,合乎大明礼制啊。”
说完笑了笑,便直起了身子,朝向里屋,对着袁可立,道:“袁大人,请!”
两人入座之后,客套了半天也没有进入正题,聊得都是福州的山水人情,尤其讲到雅诗轩,那杨为光就滔滔不绝。
袁可立来福州这么久,也没有时间去兜兜转转。
面对杨为光的口沫横飞,他自然坐不住了,便笑言:“杨大人,今日前来,您不是来和本官聊这些的吧?”
“呵,既然袁大人这么爽快,那本将军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边说边拍了拍椅子的扶手,“今日前来就是想问下袁大人,那千户李世用乃是本将军的属下,请问他所犯何罪,被您打入了这福州大牢?”
闻言,袁可立早就料到了这杨为光的来意,神情自然也就轻松了不少,于是便笑着回复道:“杨大人您有所不知啊,这李世用无任何凭据,单凭那满嘴空话,就私自带兵来捉拿本钦差。您来得正好,本官正想听下都司衙门的处置意见!”
杨为光听此话颇为不悦,但又不忍发作,他站起身来,道:“捉拿钦差那可是杀头的大罪,想这李世用为官多年,怎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想必这其中定是有所误会。”
俗话说‘打狗看主人’,这杨为光强忍着怒火,袁可立自想语气也不能太过强硬,于是便用商量的口吻,询问道,“李世用诬陷钦差在场的官兵可都是人证,没有半点疑虑,本官就想问问此事您杨大人如何处置。”
“欸,袁大人先别急嘛,此事肯定是误会了!”说罢转身朝着屋外喊道,“来人啊,把人给我带上来!”
“大人,冤枉啊!”只见被押上来的,竟是平日里跟随李世用的总旗刘强,他跪倒在地,一个劲的磕着头。
杨为光见状,上前狠狠的踹了他一脚,怒言:“你这小子也好意思喊冤,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说罢对着袁可立解释道:“袁大人,就是他,总旗刘强,诬陷钦差,并唆使上官李千户带兵捉拿您,此人一向心术不正,先前就多次在本将军面前诋毁李世用,目的就是为了上位。”
袁可立怎么也没想到这杨为光竟有此一招,弃卒保车,拉出没有了利用价值的刘强充当替死鬼。
刘强在地一个劲的喊冤,倒弄得袁可立十分尴尬,现在还没有到开堂审案,为期鸣冤诉苦的时机,这杨为光突如其来的将了他一军,确实让人有点措手不及,不过细想想,这刘强也不是什么好鸟,暂且收押说不定日后倒能成为扳倒杨为光的证人,于是便假装无奈的对杨为光说道:“杨大人,没想到此案诸多端倪,本官先将这刘强收押在牢,他日开堂审理,让他二人当堂对质,您看如何?”
面对此状,杨为光甚为得意,倒没有猜想到袁可立背后的用意,便也爽快的同意了。
“事已至此也只好任凭钦差的决断,不过这李世用乃是本将军账下的一名得力干将,诸多军务还需要他去处理,所以此事不能拖延太久,还望大人您能多多理解。三日,就三日,您看如何?”
杨为光提出的这一条件无非就是怕夜长梦多,另外也觉得三日之内袁可立无法收集更多的有利证据。
“好,本官答应你,就三日为限,此案必定出个结果!”
“好,好!”杨为光听罢露出奸诈的笑容,“那末将告退!”
“杨大人慢走!”
在袁可立的心中,这三日期限不单单是找出捉拿钦差是刘强之过还是李世用授意,而是要找出这背后真正的主谋,因为那才是琉球疑案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