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许娈珠回到许府,直接进了许文锡的书房。
许文锡面色凝重,见她进来,“娈珠,还记得爹在你及笄那夜对你说的话吗?”
“自然记得,爹说过的话娈珠永不敢忘。”许娈珠见父亲面色凝重,心情也不由得沉重起来。“爹,难道是女儿的婚事有什么变化?是不是韩家觉得女儿不配进他们家的门。”
“娈珠不要胡说,你韩伯父岂是出尔反尔之人?”许文锡叹了口气,“娈珠,爹说过,许家决不能牵涉到皇族争斗之中。为了许家,也为了你,爹不希望你与皇子们扯上什么关系,所以爹才为你定下这门亲事。”
许娈珠点头,“女儿也答应了爹此生绝不入皇家。”许娈珠忽然明白了,“爹,是谁?”
“辽王。”许文锡觉得有些头痛,“虽说你已经定了亲,辽王还是找上了爹。眼下的朝堂是激流暗涌啊······虽说太子贤良,极得朝中大臣的拥护,可是也正因为如此才招致了皇上的不满······”许文锡的眼神变得晦涩起来,“太子他······实在是太像当年的明德太子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明德太子始终是皇上心里的一根刺。
许娈珠不禁冷笑,“女儿迷恋戏子之事皇城人人皆知,如今又有了婚配,辽王还能打上女儿的主意,当真是有‘枭雄’之气概!”
“娈珠,这件事爹听你的。”
许娈珠沉默半晌,“爹,这件事您不能同意。与辽王共事无异于与虎谋皮,眼下太子根基稳固,皇上的态度又不明朗,若是答应了他,许家可能随时会被他牺牲掉。”
“可我们也不能直接拒绝辽王。”
许娈珠脸上露出娇美如花的笑容,“爹,您舍得二妹妹吗?”
“娈娒今年十六,也该许人了。”
夜,寒凉如水。
辽王府,广文殿
广文殿内站着容颜俊挺、着玄青色锦袍的辽王濮阳宸璟。
“王爷看起来好像很烦恼?”濮阳宸璟身后传来柔美动听的声音,一位锦缎华袖的美人撩起珠帘徐徐走出来,容颜娇媚俏丽如花。
“我今日见了许文锡那只老狐狸,想要他把大女儿嫁给我。”
“哦······他拒绝了。”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他一直避重就轻,不肯直接回答。”辽王扬起一抹慵懒的笑容,“此刻他怕是在和他的好女儿商量怎么回绝我,不过老狐狸是不会直接与我交恶的,我猜他会另塞一个女儿给我。”
“王爷真是让人佩服,为了探这只老狐狸的底,竟然这样委屈自己。”美人笑道。
“翠萼真是会说话。”濮阳宸璟对美人的恭维很是受用,“以翠萼之见,本王收是不收?”
“许三小姐还小,进府的只会是二小姐。”美人笑容变得温柔无比,“王爷可是要捡到宝了,这位二小姐非正室夫人所出,生母早年死得不明不白,一个人平平安安地活到现在,实在是十分难得。不说才学如何,单只这心计,和将来对王爷的态度就是那许大小姐比不上的。”
“如此说来,本王倒真是要捡到宝了。”濮阳宸璟语气低沉地笑道,“不知老狐狸来日后悔的时候是个什么嘴脸?真是让人期待啊!”
生母死得不明不白,这些年又过得如履薄冰,如今更是被自己的亲身父亲当作挡箭牌推了出来,纵使那许二小姐心中曾经还有半分对父爱的奢望,此后也会成为怨恨。
夜虽寒凉如水,月光却是不错的。
皇宫内院,皇乾殿
宣武皇帝自一堆奏折中抬起了头,“朕听说平王府重开了月下轩。”
身边伺候的冯宪躬身答道:“皇上不必忧虑,月下轩不可能重现人间,郡主又是个女儿身,折腾不起什么大浪来。”
宣武皇帝不置可否,将手中最后一份奏折批阅完毕,又说出一句话,“郡主今年十五了吧!”
“过了九月重阳便是足岁。”冯宪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时间过得真快,郡主转眼便到了该许人的年龄了。”宣武皇帝感叹。
“定安侯夫人倒是向皇后提过几次,想要和大长公主亲上加亲,太后对此也是满意的。”
宣武皇帝意味不明地望了一眼这已经跟在他身边三十年的人,“冯宪,这些年你倒是快修炼成精了!”
冯宪躬低身子,“奴才再怎么修炼在皇上面前也只不过是个小妖,皇上您可是快成神了!”
“马屁精!”宣武皇帝笑骂了一句,“永昌侯府家的那孩子今年多大了?”
“虚岁二十,与定安侯府家的二公子同岁。”
“这孩子倒是不错,是个聪明人,朕记得母后也挺喜欢他的。”宣武皇帝笑道,“‘多智近乎妖’,以他这几年的行事来看,朕当年这句批语可是没下错。”
“皇上看人的眼光就没出过错,小侯爷与郡主自然是最好的一对。”
“这事可没那么容易,大长公主与太后感情甚好,她要是看不上逐风这孩子,朕也是没辙。”宣武皇帝叹了口气,“朕这位小皇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谁要是敢惹她不痛快,她可是能让那人褪一层皮!朕虽然是皇帝,也是怕她怕得紧,中秋夜宴那次丽妃就是一句话说得不当惹恼了她······”宣武皇帝再次叹了口气,显然不想再提这事。
冯宪十分有眼力见,“皇上今夜可是要去丽妃娘娘宫里?”
“摆驾永安宫,朕也该去看看她啦!”
“良妃娘娘那边······”
“上次的事她也脱不了干系,只处置了一个齐美人已经算是便宜她了,再晾她一个月。”
一个月不见君王面,在这以皇帝为天的深宫里,又是何等严厉的惩罚。
冯宪不再多话,“奴才这就去安排。”皇上主动提起丽妃便表明了态度,但他若不提良妃,皇上来日也是要怪他的。帝王心难测,要想在这深宫之中活到老死,便得步步为营。
见冯宪走了,宣武皇帝眼里的光华变得晦涩不明,“大长公主——小皇姑······你可真是朕的一块心病······”
夜渐长,风渐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