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用过军营里的早饭,到了约定的地点。清澈的河流广阔宽敞,这边是一大片的绿草地,是赵志远训练士兵的地方。梁州城里有四十万赵军。
我一眼见到的,是一个着青衣、而不是军服的男子,负手而立的背影。清晨的朝露打湿了衣服,朝霞缓缓升起,他转过脸来,身后是金黄的色彩。这样一个男子,眉目如剑,气宇轩扬,一看就不是庸碌常人的气度。
我愣了愣,士勋说我像眼前这个男人,哪里像?我倒觉得还好。只是眉目和下巴稍似,并不十分像,这世上长得有三分相似的人可多了去了。
他目光缓缓落在我的脸上,眸中有丝激动和喜悦,“千柏?”
“不不不,奴家不叫千百,我是箫凝月。”
“哦,那是我老眼花了,细看也并不十分相同。那么你可认识一个叫千柏的龙女……咳咳,女子?”
“农女子?奴家并不认得。”
“唔~~”他沉吟片刻,“听我徒儿讲,你深谙潜水之道,可否让愚见识一二?”
没问题!我褪去身上首饰外袍,只留中衣,嗖地一下跳入水中,须臾潜出十几米远。
赵志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以内力传声入我耳中:“你,你可是来自于龙族?”我在水面露出脑袋,把它摇了摇。虾米东东?听都没听过。他又传声道:“你可试着俯身水面、吸水喷出看看。”我依法照做,在我的口中吸入一大口水,然后在鼻腔喷出,谁知突然身体不受控制,像离弦之箭一样,从水面直冲向空中,离地一仗,我惊慌失措,在空中大喊大叫、摇摆着身体,直到抱住水边一颗歪脖子树的脖子,才从树上慢慢滑下来。
我被自己的身体的异样惊住,想在他那里得到解释。
赵志远目光深沉,仿佛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对我说道:“你必是来自龙族无疑了,只是你技能生疏、动作笨拙,应该是龙族中比较愚笨的一个。”
“愚笨?等等,先不说是不是龙族,我们先讨论下这个。这、这个词跟我有何关系?从小我娘亲、街上大婶、还有士勋都夸我聪慧有灵气,可没人说过我笨。”
赵志远对我的身世突然感起兴趣,从我在哪里出生、哪里长大、学过什么,见过什么人都一一问了个清楚,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不不不,你一定不是你娘亲生的,回去后,你可细问你娘。眼下,我给你和士勋各留了房间,且住个几日,我也好久未见我的爱徒,想与他多谈谈,你既然是士勋的人,呃不,他的小龙女,我们便是自己人,有你来帮忙,我们策划多年的复国大计指日可待,哈哈哈”。他发出兴高采烈的开怀笑声。
“老夫多年前曾有过一个龙族旧友,所以断定你非凡人,龙族人士善潜水,也可陆行,经训练者可做到御气腾空而行,一次喷水腾飞可达几里,所以我说你是比较愚笨的龙族是有依据的。”
我的大脑处于懵掉的状态,我是一条龙?龙族?完全无法思考,就这么愣愣地跟他回了大营。我看了眼士勋,他的表情有点复杂,看来他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情有些亢奋然后又有点低落,起起伏伏。我从哪里来,父母是谁?这些都是困扰我眼下的问题。
在赵帅的屋中,我、士勋、赵帅的心腹聚在一起,交流互相带来的军事形势消息,谋划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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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战火已在南方各地蔓延,梁州是赵军所在地,荆州受严军控制,而光复教教在徐州、青州之地各有游击,神出鬼没,其统领是一个和尚;扬州则是青莲教的发源地,他们的圣姑是一名女子。
蛮族朝廷所完全掌握的地界只剩北方大部,包括雍州、翼州和充州、豫州。蛮族朝廷焦头烂额,召集各大臣频繁商议,有人提议先灭近处的光复教和严军,再对付剩下的两支。理由是,光复教是打着匡复前朝的名号,在百姓中的认同感强,很容易煽动一大片形成燎原之势,必须首要攻之;而严嘉宽实在太过狂妄嚣张,居然在荆州自封为帝,还自拟了国号为“光汉”,真是作死。其他两支先派出少量军队遏制,不让其势力扩张太快。等腾出手再一网打尽。
而这蛮族贵族们则纷纷反对,他们的父辈是好汉,但不是已经去世,就是行将就木了,上战场是不可能的了。这些年轻的贵族们,由于优渥的生活把他们养的养尊处优、好逸恶劳,早就不知道该怎么打仗。纷纷争论说,这样对蛮族兵力损耗太大,搞不好威胁都城安全,还是另外想出高招更佳。
李毅素来与蛮族王子交好,给出的建议是:坐山观虎斗,假意招安严军,挑起它与光复教的斗争,并假意许诺和与严共治荆徐大地,并由蛮族皇帝拟旨,封其为宁王。
这严嘉宽出生农民世家,祖上三代为农,是混不下去快饿死才参加的起义军,虽然英勇异常很快脱颖而出,被拥为马首,但其本质上依然有小富即安的目光狭窄的思想,比较短见,原来起义的初衷也是混口饭吃,现在见朝廷有招安之意,还有皇帝亲自下诏的宁王封号,便有几分动摇,想着收了徐州,可在两州称王,比起现在提心吊胆、朝不保夕的日子好过多了,岂不快哉。
于是姓严的肌大无脑地首先向光复教挑起了事端。
眼下严军共四十万人,而光复教仅仅二十万人,以多敌少,从人数上是有绝对优势的。严嘉宽志得意满,拨出十万人马驻扎荆州,率领余下的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直奔徐州而去,到了边境,那光复教早已得到消息,列队在此迎候多时,一场厮杀,光复教不敌,纷纷溃败,严嘉宽乘胜追击,连下数城。
蛮族朝廷高兴不已,一面频频派使者嘉奖,一面再次许诺攻下的地方都是“宁王”所有,严嘉宽更是得意非常,一直攻打到整个徐州往北,一边攻打,一边分出少量兵马驻扎在已占有的城池,意欲一鼓作气,直拿下整个青州。
一姓马副将见行军人马越来越少,便劝阻道,穷寇莫追,还是先巩固下已得到的城池,虽然光复派已死伤一半,只剩10万人,但严军激战后也有损失,一路打一路攻,死伤五万,除去驻留各地的官兵五万,现下也只有20万人马了。当休养生息,招兵买马,壮大势力后一举攻下为妙。
严嘉宽早被胜利冲昏头脑,哪里听得进去,大怒:“古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你在这里败坏士气,扰乱军心是何用意?光复派已经丧胆,不一口气拿下,却又是如何?”
说完,居然惨无人道地以搅乱军心的罪名将这名姓马的副将处决了。各副官噤若寒蝉,再不敢劝诫。
消息传到大梁州,赵志远在军营里拿着地图与副将商议。
士勋道:“这严军如若打下青州,那等他回过头来,下一个目标便是我们了,我等不可等其发展壮大,有回缓之机,阿凝,考考你,接下来我们该当如何应对?”
我顺口接道:“可派使者通告青莲教,趁其全力攻打青州之时,我两家一起出手,攻其后方,这样,我们便可不费太大力气,获得荆州大片土地,严嘉宽首尾难顾,不会这么短时间就回来,如今荆州10万大军虽然不少,但我们有四十万人,且梁州地处西南,后方并无其他敌手,可调取大部分兵力攻之。”
士勋向我投来了赞许的目光,说:“没想到你跟在我后面读了几个月兵书,竟也能讲出一二。与我想法不谋而同,师父,您意下如何?”
赵志远略一思索,哈哈大笑,道:“甚合我意。”
众人正热烈讨论着具体实施办法,蓦地房内出现一人,那人匆匆冲进来,声音清越:“士勋哥哥,你来几天了?居然都不告诉妍儿一声!是不是都把我忘了啊?”
说话者身材玲珑、肌肤细嫩,眼波流转、嫣然含笑,却是一个娇俏的美女子,带着一阵香风扑鼻,便往这边而来。
“妍儿,你怎么来了?我们正在商量军事,你呀,真是不懂事,唉,是我把你宠坏了。”
赵志远略带责备的声音。
“哼,爹爹你偏心,士勋哥哥来了两天了,你都不告诉我,说我不能进军营,那这个姐姐也是女子,为何却可以在这?”
“休得无理,阿凝姑娘是我们的贵人,于我等将有大助……”
士勋插过话说:“原来是好妍妹妹,是为兄疏忽,这两日忙于军事,妹妹又不住军营,因此还未来得及到府上去拜访妹妹,休要恼我,改日定到府上去赔不是。”士勋温和地笑着,由着那小妞扯着袖子闹,也不生气,只呵呵憨笑。
“妍儿,我们这还没说完呢,你先回你娘那里去。”
赵好妍不情愿地嘟起樱桃小口,一步三回头地从帐中走出,“士勋哥哥,你明日可一定要来,我等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