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百川低着头，过了好半晌才道：“那天晚上的事，我当然不清楚，只能听你们讲来讲去。师父的尸体被人盗走了，是谁干的，现在我也没查清。这事就等以后再慢慢对质吧！可有一件事你还瞒着我，为何不与我讲清楚？”
张德阳一惊“什么事？”
路百川道：“那天晚上你为何派冷如刀、洪似血、萧若杀去谋害我们一家？”
张德阳叹了口气道：“我一直当你是明理人，没想到就连你也不相信我。我怎么能派人去杀你们一家呢？虽然我这人表面上很冷，可心里对她们母子还是很喜欢的。派人去杀她们，我怎能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呢？”
路百川道：“也好！我相信这不是你做的，这事我日后再查。那你练成圆月刀法没有。”
张德阳笑道：“我若练成了圆月刀法，你们想拿住我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路百川奇道：“你为什么没有练成，又为何要逃到这关外来？”
张德阳叹了口气道：“我逃出刀剑山庄后，因流血过多，昏倒在一小河边，幸好有一打猎的老汉将我救回家中。那老汉姓苗，身边只有一个十六岁的女儿苗心兰。我在他家养伤，一住便是一个多月。眼看我的伤就好了，可谁知苗老汉为给我采些补气血的草药，竟失足跌下山谷摔成重伤。他临死时将女儿托付给了我。我伤好后，无处可去，便带着苗心兰来到了这荒凉的关外，开创了悔过山庄。我们日久生情，便结为夫妻。因苗心兰不能生育，我便收养了一男孩儿和一女孩儿为弟子，他们都随我姓张，便是我现在的弟子张龙飞和张雪。可这些年来，他们谁也不知道我就是当年的张嵩阳。”
路遥心道：“砍伤我的那白衣少女定是这个女弟子张雪了。”
张德阳续道：“经过这次打击，我整个人都变了。一想到那晚的事，我就懊悔不已。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大错事。后来听说刀剑山庄已毁灭了，更是痛苦万分。那里毕竟是我从小成长的家。我不但没能建设它，还把它断送了。我根本就没心思再去看《圆月刀法》。它在我心中的位置，让给了巨大的悲痛和忏悔。此外，我也觉得它是师父的毕生精作，太崇高了，像我这样的邪恶之徒又怎能去碰它。这些年来，我一直把它放在隐蔽的地方好好地保存着，从来没有看过。我之所以把自己的山庄起名为悔过山庄，就是要忏悔自己的一切过失。”说到这里，他的眼眶禁不住又湿润了：“无论怎么说，事情已经发生，做过的事也是无法挽回。刀剑山庄的罪人仍旧是我，是我毁了山庄，害了师父。”说到这里，张德阳突然提高了声音道：“可我不明白，就算我罪恶滔天，万死犹轻，你们也不能来我山庄残杀无辜呀？”
路百川惊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德阳道：“今天晚上，我悔过山庄死人无数，死者都被大卸八块，残忍之极，难道不是你们做的？”
路百川道：“你怎么能怀疑我们父子，我刚刚才让路遥前去悔过山庄打探一下的。”
张德阳道：“那路遥他为何接我的话把我引出庄来的？”
路百川转头问路遥：“这是怎么回事？”
路遥道：“是啊，我也有些奇怪。我刚攀上墙头，就见他从里面出来了，还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我当时也没多想，就顺口把他引到这里来了。”
张德阳道：“原来如此，我也知道你们父子做不出这样惨无人道的事啊。”
路百川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德阳一下瘫倒在地，抱着头道：“我完了，我的山庄也毁了。今天晚上，我庄突然来了一伙强人，杀人无数，手段极其残忍。他们行动诡秘，到现在我连影子都没看到过他们。”
路百川和路遥听完，都是义愤填膺。路遥一拍剑匣，大声道：“这些恶贼可真是惨无人道。”
张德阳忽道：“师兄，我无能，面对他们如此横行，我简直束手无策。再这样下去，庄内的人非被他们杀个精光不可。我……我恳请你能进我庄中，帮我铲除这些恶魔。只要你能帮我除掉他们，你要我怎样都行。”
路百川低头不语，他还是信不过张德阳。虽然张德阳刚才表现得很诚恳，但路百川深知坏人都是善于伪装的，更何况自己与他又有极严重的矛盾冲突呢？
张德阳见路百川犹豫不决，吸了口气道：“师兄，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路百川一怔：“此话怎讲？”
张德阳道：“你知道这些人为何要来我庄如此残杀无辜吗？”
“为什么？”路百川一惊：“难道是为了《圆月刀法》？”
张德阳道：“正是。我悔过山庄这几年入不敷出，根本没有存银，他们这样做，只能是为了《圆月刀法》。”
路百川想了一下道：“刀谱的事，你对别人讲过没有？”
张德阳道：“这样的事我想瞒还来不及呢，又怎敢乱讲？”
路百川喃喃地道：“这倒奇了，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张德阳道：“人这一生最怕的便是小瞧别人。我师兄弟三人当年在江湖上也是声名显赫，难免不被人认出来。”
路百川沉吟片刻道：“好吧！我可以跟你走一趟，但我父子可要单独住在一起，饮食也要自己管理。”
张德阳大喜：“这好办，只要你能帮我铲除这群妖孽。我马上便把刀谱交出来，到时你怎么处置我都可以，我绝对没有半句怨言。”
路百川道：“不要再说了，这都是以后的事了，咱们得马上过去看看。”
张德阳“哎呀”一声道：“不好，都过了这么长时间，可别再出现意外。”
三人调转身形，直向悔过山庄急奔。途中，路遥望着张德阳的背影道：“爹，你也真怪，以前那么恨他，现在却怎么又‘嵩阳嵩阳’的不离口啦？”
路百川道：“路遥，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在真相没有浮出水面之前，我们不能遽下断言，更不能随便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复仇不在一时，如果他真的做了，再说谎话也没有用，早晚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此外，那些恶人很明显是冲《圆月刀法》来的，我们若不借悔过山庄之力将其除掉，他们迟早会找到我们父子的头上。”
路遥听完，佩服地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