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筠瑶还是头一次一睁开眼就看到林渊。林渊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不过嘴唇红润,呼吸很均匀。苏筠瑶轻轻的把头靠在林渊胸前,像个小猫一样蜷缩在林渊的怀里。林渊身上那股淡淡的青草的味道,让她着迷。
“醒了?”林渊闭着眼睛淡淡道。
“嗯”她有点扭捏的回答道,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躺在林渊怀里呢,还是该起来。这时候有人轻轻的叩了叩门,林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门“吱呀”的慢慢打开,随后是脚步声,好几个人的样子。林渊用力的抱紧了她,紧得她呼吸都有点困难。床的帷幔被拉了起来,有人小声唤了声,渊儿。是婆婆!苏筠瑶不由得发憷,昨天那一巴掌打的她现在左边耳朵还嗡嗡的响。
“母亲”她听到林渊轻声道,她想起来,可是林渊却紧紧的拥着她,一动也不能动。“如果没什么吩咐,母亲还是回去吧,筠儿昨天吓坏了,还需要休息。”
由于林渊的抢白,林夫人的话就被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变成了一个长长的古怪的音节。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安静到风都好像凝固了一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苍老而无奈。接着是脚步声,渐行渐远。
“我骨头要断掉了!”苏筠瑶一边抱怨一边推林渊,林渊没有动。她也不知道当时想什么,几乎是本能的张开嘴,狠狠地在林渊胸前啃了一口。林渊吃痛一松手,她用力一推就“咚”的一声掉在地上滚出去好远。
“筠儿!”林渊挣扎着坐起来,向外挥舞着双手。苏筠瑶看在眼里,说不出的难受。我没事!”她爬过去握住林渊的手,嗔道:“你知不知道,刚才你都要把我骨头挤散架了!”
“所以兔子急了就咬人呢!”林渊闭上眼睛,脸上跟平日一样没有表情。真不知道他是生气了,还是在开玩笑。
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那你也是兔子,你是我相公,我们是一样的。”
她看林渊半天没说话,就接着问:“你不知道自己不能吃虾吗?知不知道你昨天有多危险?其实我家人是不会很在意他们的女婿是个挑食的人。”
“害怕吗?”林渊声音平静。
苏筠瑶重重的点了点头,想到林渊看不见,就回答道:“怕!很怕!”
“我想母亲她也一定吓坏了,所以她昨天才那么对你,你不要怪她。”
“我没有怪婆婆的意思,本来就是我的错,都是我害的,我怕,是因为我拍你会——”她突然忌讳的捂住嘴收了声。
“会死是吗?其实死不可怕,活着才可怕。我一点都不怕——”
有个微凉的手,突然就放在了他的唇上。“我不想听不吉利的话。”
林渊握住那只手说:“好,不说了,听你的!”
“昨天在我娘家,你所说的,所为我做的,我都记在心里。你知道我怕他们担心,对不对?”
林渊没有回答,只是接着说:“其实——十六岁以前的事我都记不清了,以前的事都是别人说给我听的。有时候我觉得有些事好像发生过,有时候又觉得好像只是梦到过。”有时候他会想,那个穿着绿色衣衫的小女孩真的是淼儿吗?真的是他妹妹吗?他确实有个妹妹叫淼儿,在他十六岁生病那年夭折了,那一年,淼儿八岁。所有人都告诉他淼儿是急病,突然就夭折了。他总觉得不是,也说不出为什么。他十六岁以前的记忆都比较模糊,关于淼儿,他真的不确定自己是否记得。
苏筠瑶认真的看着林渊,“是啊!有时候发生的事像在梦里发生过一样。有时候就觉得没准自己就是别人说的庄生呢!”
掌灯时分,余妈带了八个小厮抬了张镂空雕花的紫檀睡榻进来。
“夫人说,少爷少夫人近日身体欠安,不宜劳累。”余妈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林渊和苏筠瑶一眼。
林渊点头示意众人离开。他根本不用去想象余妈的眼神是怎样的意味深长,这睡榻的深意他早就了然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