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昆仑的某座深山老林有一座有些破旧的道观前。
正是夕阳西下,暮色无限。
一片荒草掩映的小径中,两个道士打扮的汉子正送着一个少年。
少年虽不是道士打扮,却也是一身与现代社会颇不相符的白色长衫。
下身是青色的打底裤,只是洗的有点发白,又配上一双老旧的运动鞋,显得颇为怪异……
和他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相比,那些把道士服襟穿得东倒西歪的汉子,倒显得根正苗红。
“师弟啊,此次下山,不同于以往十天半月,你可要多多保重啊!”
“师姐和师妹有我们帮你照顾,你就放心吧!”
一个黑脸胖子嘿嘿笑着,又往前要揽住少年的肩膀。
只不过前几句话说得响亮,后面猥琐的语气则越来越低。
少年眉毛一挑,淡定地瞥了无良师兄一眼。
那黑脸胖子干笑一声,把那只刚扣完鼻屎的黑呼呼的爪子缩了回去。
“好了,老二。小凌子此次下山是有托付在身,莫要胡闹。”
走在前面的一身玄青道士服的高瘦老者面色严肃。
“小凌子,切记我跟你说过的话,山下不同于山上,事事能忍则忍!”
“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莫要强出头。”
“不过,也不必事事畏首畏尾,想我‘散云手’的徒儿,不惹事,也没必要怕事!”
“我知道了,师傅。”
少年恭恭敬敬地点头道,那乖巧样看得黑脸胖子一阵抓头挠腮。
太无耻了。黑脸胖子心想。
“嗯,你知道就好。”
“哎——你大师兄也是真不懂事,你要下山数载,也不知道来送送你。”
“说什么拉肚子,岂有此理,拉肚子岂能整整拉一天?”
“真是岂有此理!”高瘦老者一脸恨其不争的神色。
“咳”少年干笑一声,面不改色道:“大师兄男儿本色,又与我情谊极深,想必是万分不舍,又怕像个女子一样哭哭啼啼,所以只好忍痛不来,师傅千万不要怪他。”
万分不舍,你丫得还要脸吗?黑脸胖子嘴角微微抽搐。
高瘦老者却欣慰的点点头:“你们兄弟情深,为师又怎么忍心怪罪。”
“好了,小凌子,时候不早了,你趁早下山吧。到了NY市记得找你轩叔。”
少年恭恭敬敬地弯腰拱手行礼。
老者见徒儿如此孝顺,老怀甚慰,两眼不由泛起泪花,连忙转身不让孝顺的小徒弟看见。
说:“好徒儿!快点下山去吧!”
暮色如烟,荒草离离。
一阵清风中少年振衣而去,忽然身上落下一张纸条。
说来也怪,这阵风竟划着弧线,把那神秘的白色纸条送到高瘦老者眼前。
师傅信手一抓,慢慢展开。
才看一眼,那张本来有几分和蔼的脸慢慢沉了下来。
黑脸胖子看着忽然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且慢!”师傅转身喝住少年。
“子凌,这上面写得是什么意思?!为何又会在你的身上?!”
洁白的宣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副对联——“长发飘飘细柳腰,波大臀肥尼姑俏”。
黑脸胖子开始还暗赞好湿好湿,不以为意。
等到仔细一看,顿时两眼发黑,这不是他的字迹吗?
待到看到横批时,更是脸色发青,火冒三丈。
横批正是——”二师兄要的特殊服务”。
他转眼看去,秋意飘飘的荒草地上哪还有半个人影。
只有一道戏谑的声音缓缓飘荡在这欲暮的山色中——“二师兄,师弟可帮不了你了!”
“师傅,白纸黑字,铁证如山!”
“二师兄只是一时糊涂,师傅可千万要手下留情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瘦老者转身看着战战兢兢的二徒弟,面无表情。
草地上的枯叶无风自动。
一片肃杀中,黑脸胖子脸色一垮,突然推金山倒玉柱的跪在地上。
声泪俱下:“师傅,冤枉啊!徒儿一心向道,怎敢有这样的想法?”
“白纸黑字铁证如山!难怪前一阵子听说师弟要下山,你也嚷着要跟着一起下山。我还以为你们师兄弟感情深厚,原来打得是这个如意算盘。”
老者冷笑道:“这里有你的字迹,何况你小师弟不识字,难道还会骗我不成?”
他就是骗你的,而且从小骗到大!
黑脸胖子一脸悲愤,多年积压在心底的忧桑一朝爆发。
哭诉道:“师傅,真不是我。大师兄现在还在茅坑里蹲着呢!”
“一大罐泻药,拉了一天,脸都拉白了!”
“师傅明鉴呐!四师弟在您面前乖巧懂事,实际上真是一肚子坏水啊!”
“呜呜呜,弟子,这么多年真是敢怒不敢言啊!”
黑脸胖子说到痛处,竟抹了一把眼泪,像小姑娘一样抽抽噎噎起来。
“这——”师傅看着这张实在凄凄惨惨的脸,有些犹豫了。
“怎么你们都未曾与我说过?”
黑脸胖子心说,我倒是说了,您老会听吗?
“不过,小凌子年纪尚小,对女色一知半解,又怎么写得出这种东西来污蔑你。”
“我让他代我去完成故人所托,倒是不二的人选。”
高瘦老者抚须微笑,长袖飘飘,一副英明自诩的模样。
“一知半解?!”
黑脸胖子激动地嚷了起来。
“师傅你是不知道啊,上次他拉着我去看好东西。”
“说是师妹洗澡。”
“我一时糊涂,竟然信了他,跟他去到一个山谷。”
“可怜我才刚伸出头去,就被他一脚踹了下去。”
“啥都没看到,就被一个布袋当头罩住,然后就是一顿暴打啊——”
黑脸胖子抹了一把鼻涕,又抹了一把泪,继续说:“我是后来才知道,这天杀的偷看两位师妹洗澡被发现了,立刻诬陷说我是主谋。”
“还说只不过因为我跑得快没被抓住。”
“这天杀的让她们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我来自投罗网……”
“结果我他妈傻乎乎地就去了——”
二师兄正声泪俱下凄惨万分,高瘦老者却沉着脸道:“曾飞,你竟敢偷看师妹洗澡?!”
二师兄呆了一呆:“啊?师傅,这貌似不是重点吧。”
高瘦老者骂道:“孽徒,这不是重点什么是重点?你还想偷看谁?”
二师兄觉得真是天大的委屈:“啊,师傅,我这——”
“哼!回去再收拾你!”
“不过……如此说来,让小凌子下山到底是福是祸?”
“那家的女娃娃估计也和他一样大了吧。”
不理会蔫头耷脑的二弟子,高瘦老者望着漫山的荒芜烟景,矍铄的脸上露出几分隐隐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