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瑀攸的孝期已经过了,文景魁和萧凡媛的亲事就正式定了下来。日子定在十月初十,虽然近了点,但好在永安侯府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该置办的东西是一样都不会差的。
文景魁和萧凡媛的亲事将近,文瑀攸反倒平静了下来,没事领着文禹奇往外书房跑一跑,去文景魁那里刷刷存在感。再不就美其名曰的去看文禹松,然后撺掇文禹松去文景魁的书房问这问那。反正她已经搬回了沐元居,离外院近了不少,走起来也方便。
这天,文瑀攸照例领着捧着一摞书的元梓往外书房去,她最近大有不看遍文景魁的书房誓不罢休的劲头,文景魁自然是支持的。
“阿衡这回想要看什么?”文景魁刚刚考了文瑀攸几个问题,见文瑀攸对答如流,自然是满意的。他和她的女儿,自然是聪慧的……
“阿衡想要上回爹爹看的那本棋谱。”文瑀攸爽快地回答道。
“哦?阿衡想要学棋?”
“是啊。”
文景魁就笑,“那行,为父就给阿衡找几本棋谱,阿衡不懂就来问。”文景魁顿了顿,“也可去问你祖母,你祖母的棋技也是极好的。”
“是吗,那阿衡到时可要去讨教讨教了。”文瑀攸随口应道。她也不是真的要学棋,只不过是因为文景魁热爱此道罢了。要真认真论起来,谁跟谁学还不一定呢。
文瑀攸随手拈起一块糕点放到嘴里,自从她总往外院跑之后,文景魁的书房里的糕点就没断过。父亲,对他们兄妹三个到底是有心的。
文瑀攸正发着呆,青溪就端了个药碗进来,“老爷,该喝药了。”
文瑀攸瞅了那药两眼都觉得苦,皱着小鼻子问道:“爹爹生病了吗,为什么要喝药?”
“只是小风寒罢了,不碍事的。”文景魁接过碗,把里面的药一饮而尽,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文瑀攸看时间差不多了,就领着元梓回了沐元居。
文瑀攸坐在窗下的长踏上,随手翻着刚从文景魁那里拿回的一本棋谱。文瑀攸是什么书都看的,游记,医书,棋谱,四书五经,她来者不拒,左右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文瑀攸看着在一旁已经第三次皱眉的元梓,终于忍不住问道:“元梓姐姐,你到底怎么啦。”
元梓这才回过神来,“小姐,奴婢没事。”
“有事就说,在心里憋着你我都难受。”文瑀攸淡定的把书翻过一页,也不抬头看元梓一眼,只等着她自己回答。
元梓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奴婢觉得,老爷喝的那服药,不像是治风寒的……”
“哦,那你觉得是治什么的?”文瑀攸终于肯放下手中的书,一本正经的问道。
“奴婢也不知道。”元梓有些尴尬,“奴婢就是闻着那药和正常的方子不太一样,具体是什么,奴婢也不太清楚,”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文瑀攸肯定是不信的,可说这话的人是元梓,文瑀攸就不得不思量思量了。
“你做的很好,不必觉得不对。”文瑀攸点了点头,“去樊妈妈那里领赏吧。”
这倒弄的元梓有些不好意思了,“奴婢也没做什么……”
“赏你的就是赏你的,你也不必推脱。下回有这事就向我禀报,别藏着掖着。”
元梓看着靠在大迎枕上,穿着粉蓝色半臂的女童,忽然有一种她家小姐是不是太聪慧些了的质疑。不过元梓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小少爷也是极为聪慧的呢,小姐聪明些,也是正常的。
“元棋,”文瑀攸放下书,开口喊到。
“小姐,您找奴婢什么事。”元棋在外间做针线,听见文瑀攸喊她,就打了帘子进来。
“明个儿你去外院看看,能不能把爹爹这几天吃的药的药渣搞来一些。”文瑀攸神色有些凝重,“别让旁人知道。”
“唉。”元棋爽快的应下了,虽然她不知道文瑀攸为什么这样做。不过没关系,反正小姐要做的事情也没几件是她能懂的。小姐吩咐,她照办就是。
不得不说元棋办事的效率就是快,第二天下午就把文瑀攸要的东西弄来了。
“小姐,这就是老爷这几天吃的药的药渣。”元棋把东西交给文瑀攸,“奴婢听说,这药一天要吃四遍呢。”
文瑀攸挑了挑眉,很好,它成功的引起了她的兴致。
“去把元梓叫来。”文瑀攸吩咐道。
元梓很快就过来了,文瑀攸把药渣递给她,用下巴指了指,“你看看吧,是什么药?”
元梓检查了下元棋拿回来的药渣,脸色忽然有些尴尬。
“是什么药?”文瑀攸好奇的问道。
“是……是……”
“小姐问你话呢,你吞吞吐吐地做什么!”元棋在一旁呵斥道。
元梓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一脸视死如归的说道:“是绝子汤!“
论理来说,在文瑀攸一个未出阁的小姐面前是不应该说这些的,可没办法,文瑀攸想知道,元梓这个做丫鬟的也不能不说。
元梓说完文瑀攸也是愣住了,父亲在喝绝子汤?父亲马上要和萧凡媛成亲了他在喝绝子汤?!文瑀攸被吓到了,这消息太震撼了她得缓一会。
文瑀攸想了一会又恢复了正常。父亲这是为了他们啊……
文瑀攸突然觉得鼻子一酸,“你们下去吧。今天的事谁也别说出去,东西处理了吧。”
文瑀攸爬上床,不行,她现在需要静一静。而对于文瑀攸来说,静一静最好的方法,永远都是睡觉。有什么烦心事,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没准就有转机了呢……
文景魁和萧凡媛成亲的日子日渐逼近,永安侯府也开始忙碌了起来。文景魁的亲事是文老太太一手操持的。虽然提出这门亲事的是文老太爷,可是他又能管什么,具体的还是要文老太太来办。
文瑀攸这几天忽然就清闲了下来,没事就去折腾折腾文禹奇。也好在文禹奇是受得了文瑀攸的,要不然可得被文瑀攸折磨的半死。
文景魁的婚期很快就到了,文瑀攸却同往日一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哎呀,这天气还真是好呢。文瑀攸望了望天,今天可是父亲成亲的日子啊……
文瑀攸记得很清楚,上一世文景魁只和萧凡媛同房了三次,萧凡媛才只得了文少卿一个女儿。这三次里面,有一次就是这洞房花烛夜。
文瑀攸哼着小曲儿,心情甚好。怎么办呢,这回她一次也不想给萧凡媛了呢。她现在可是没了亲娘的可怜孩子,就算有点小脾气,也不会有人怪罪吧。更何况……
文瑀攸“咯咯”的笑了两声,她这么听话的孩子,怎么会发小脾气呢。
“小姐今个儿心情不错呢。”元棋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件披风,“小姐,这天凉的快,您还是披上点吧。”
“不用。”文瑀攸摇了摇头,“这会挺暖和,我晒会太阳。”
“那,奴婢把衣服给您放到屋里,小姐要是觉得冷了,就去拿了穿上。”元棋抿了抿唇,有些不放心的问道,“小姐,奴婢和元桐、元梓,樊妈妈、梁妈妈都走了,您一个人留在家里,怎的没问题吗?”
“没事啊。”文瑀攸摇了摇头,“不是还有元柔和元乐吗。”
“可是……”
“好了好了,快走吧快走吧。回来的时候别忘了我的聚缘楼的米糕。”
元棋的话被文瑀攸打断,只好暗自叹了口气,跟着樊妈妈走了。
文瑀攸看该走的人都走了,就继续靠在红木的躺椅上哼着歌。
文禹奇一大早上就被元棋几个轰去了外院。到底是小孩子,玩心重,估计这会都要和哥哥闹起来了吧。文瑀攸靠在躺椅上愤愤地想,没良心的的小东西。完全忘了是她自个叫人把文禹奇轰走的。
也不知道现在前院怎么样了呢。这个时辰,新娘子应该快接回来了吧。文瑀攸晃悠着腿,没有一丝要去看看萧凡媛的冲动。前世她看了十多年,早就看腻了,还有什么可看的。
没一会,元柔和元乐的身影就出现在文瑀攸的房门前。元柔拿出一把锁头,“啪”的就把门给锁了起来。
“咱们这样做,真的没事吗?”元乐小声问道。
“能有什么事。那小蹄子这会儿肯定睡着呢,她这一睡就指不定要睡都长时间。难道还要我在外面守着不成。再说了,今天可是大老爷的大喜的日子,谁有精力去管她啊。我看呐,等到新夫人进了门,这小蹄子的好运就到头了。我听说啊,这新夫人可是老太太的亲侄女,老太太能不护着吗。”元柔得意洋洋的向元乐炫耀着,完全没注意到文瑀攸的存在。
文瑀攸正好坐在一从海棠的后面,她人小,一下子就被挡住了,元柔和元乐自然看不见。
“真的啊,那可真是太好了。”元乐惊喜的声音从花丛后传来。
“自然是真的。走,打牌去。”
文瑀攸看着渐渐远去的两道身影,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放进嘴里,默默勾起了嘴角。
萧凡媛,她的好母亲,她今日可是准备了一场大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