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山岗。树叶猎猎作响。天边的云瞬息万变。白云苍狗的游离于天际。应和着树枝摇摆不定的韵律,试图要与其融合一处。
白裳少年手持宝剑站在树梢的尖端,轻抚云袖。轻叹一声。
山风不谙,几度惹树愁。
果真是南山北顾携宝剑,俊朗少年未回头。
话说两百年前,在那远离世间喧嚣的一座山里,有一神仙。
这山名为腾蛟山,山里有一小湖,小湖平日里极为平静,连条小鱼儿都见不着。有传言说,这腾蛟山上有望月湖,每到月里十五便会有一只恶蛟从湖中抬头望月,企图吸取月中精华,化蛟为龙,位列仙班。
而此恶蛟平日里都待在这望月湖中,只要有猎人靠近这湖,恶蛟便会暴起杀人,然后将人拖入湖中吞食掉。后来更发展为只要有人靠近这山,就会被杀害。有重伤着曾描述过此恶蛟的外貌,说是这蛟为青色,颈子有着白色的花纹,而且背上有蓝色的花纹,胸为赭色,身体两肢像锦锻一样有五彩的色泽。其首有一独角,挺直且短。
都说五百年蛇化蛟,千年蛟成龙。这独角的蛟便是即将能脱皮化龙之物。久而久之,猎户们便再也不敢靠近这山了。直到有一天,一手持宝剑之人飞入山中,与那恶蛟大战三天三夜,并将其杀于山涧之间,除此一害,可那被杀的恶蛟死后不甘,蛟魂作怪。本是快要成龙的蛟,可想而知在这紧要关头却被人给杀死了,那是有多大的怨气啊,于是每到十五之时,山涧中便会传出那恶蛟之魂咆哮之声,后来仙人怕恶蛟之魂再次作孽,便以山为旗,以湖为眼,布下摄魂阵法,将其镇压与这山涧之中,至此之后,这腾蛟山上便再无恶蛟了。
这山中人可把那恶蛟当做世间最厉害的生物,能杀死恶蛟之人,哪儿能是普通人啊!直把他当做神仙。于是这腾蛟山上住着一神仙的事,便在周围村庄中被传开了。
这山中的神仙啊,手持一把宝剑,剑身约有三尺的长度,剑宽则约一拳。黑发白须,面白多痣,身着灰色长衫。山里人相传,这老神仙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每日午时他便会飞上山顶练剑,剑运于无形,手中剑为实,剑中气为虚,剑攻人,气亦伤人。更甚者传闻,他的剑意可惊雷,一剑可破长空。
所谓三人成虎,这山上住着老神仙的事,便越传越远,越传越离奇,知此事的人也愈发的多。许多人更是慕名而来,长居于此山之下,说是能沾沾仙气,人多了,商业随之而来。数年后,此地竟发展成了村庄,村庄住着百十户人家,这些人皆是富贵之人,或是从庙堂中退下的官员。此山脚下的人,不是有钱,就是有权。他们抱有同样的目的,那就是希望能蹭蹭这仙气,多活个几年。说不定哪天碰到仙人,还能被收成个徒弟什么的,若真是如此,说不定还能摆脱世俗得到成仙呢。于是啊,他们便给这村子取名为仙道村。原本这事儿在偌大的清朝,也只能说是一件怪事,顶多在民间流传流传,可哪知后来竟惊动了朝廷,说是朝廷里的一老臣一天突然辞了官,举家迁倚到一处小村庄里,说是要退隐于山田之中,从此不闻庙堂之事。这人哪能不爱权的啊!何况这老臣在朝中还颇有些力量,于是此事在朝廷里着实引起了不小的动荡。直至1820年,这仙道村之事经多年发酵,最终爆发了。
1820年,嘉庆帝仙世。嫡长子爱新觉罗旻宁上位,谥号,成皇帝,改年号为道光。道光皇帝继位后,清朝也将走向颓势。有传闻说,道光曾派人前往仙山,希望能请仙人出山,任职护国法师,顺便求取长生之法,被派遣前去邀请仙人的队伍是道光身边的贴身护卫;其中有的武艺高强,有的精通蛊术,其中有一人更是当代萨满传人,道光帝秘令前去之人,若是不能请的仙人下山,便在求得长生之法后,将这仙道村之人尽数杀死。然后向世人说是那老神仙修仙之时走火入魔,误把这人们当做邪怪给屠尽了。
而故事,也正是从这开始的.......
”该死!这山路崎岖鸟道羊肠也就算了,怎还这么多虫子呢。可把我咬死了!“说话的是一位身材高大,身穿黑色盔甲的将士,他边说边随意的挥动着手中的宝剑,剑入丛中,快速且毫无规律的摆动着,可就算如此,也不见露水沾剑。看似随意且无规律的挥动中,其实蕴含着无数的剑意。以剑为引,以气为出。在世间,此等剑术已经可以登堂入室,自立一门了。
“老薛,你也别抱怨了,大家都是如此,又不只有你一人吃苦。说真的,我真想不通,这皇帝老儿是不是吃饱撑着,每日不想着治理国家,对这有的没的修仙却是如此上心。”一手持阴阳镋,身穿同样黑色盔甲的年轻少年说道。
阴阳镗,长九尺,其中柄长七尺,镋头长一尺五寸,柄尾铁鐏长半尺。镋头分为三叉,中叉形如枪头。两翼叉一个向上,一个向下为阴阳分向。叉头呈尖形,两面开刃,锋利无比。
镗,此类兵器在清代时使用者颇多,虽说其不如矛轻便,也比不上戟破坏性强。但它易上手,虽不如刀剑,但也不难掌握。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再加上其外形威武,舞动时其刃呼呼,霸气的不得了。
“禁言!你小子闲自己命太长了是吗?这种话是你能说的吗?”那名手持银色长剑的人连忙打断了还要继续抱怨的少年。
“这话要是被后面的几位大人物听到,定是要断你双手,然后再逐出亲卫军。”持剑人连忙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人过来,瞬间松了口气。
”老薛,你别吓我啊,我老汉当初可是救过皇帝的命。要不是我老汉帮那皇帝挡了一箭,现在坐在那龙椅上的还不知是谁呢!“少年也不怕,仰着头天真的说道。声音更是愈发加大,似乎是在炫耀着一件了不起的事似得,而那持剑之人连忙走开了,似乎害怕少年连累到他似得。
“嘁,这胆小鬼。我都不怕,你怕个球哦!”少年转身看着那远遁开的黑色背影,不屑的撇了撇嘴。全然不知,一身着青色长袍的老者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老者身着青衫,头戴一顶斗笠,透过斗笠可以看到他皱如波浪的半边脸。
“哦?年轻人,这么说你胆子很大咯?”青袍长者从背后突然问道,沙哑的犹如被刀割破一般的声音,像是从地下十八层地狱跑出的魔鬼。
“我的妈呀,鬼呀!?”持镗少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差点将手中的武器甩了出去,连抚胸口,面露惧色。
“桀桀桀,我可不是鬼,不信你摸摸我看看。“说着老者怪笑着抓住少年的手,往自己身上摸去。
少年一看,这老头作什么妖,一副老妖怪的模样,还要我摸他。我可不是兔爷儿,自然是不能随他的意。连忙用力的将老者的手甩开了。随着老者的靠近,一阵恶臭也徐徐传来,少年本一身汗臭,也就没闻出来了。
“老朽看小将军英武非凡便想前来结交一二,刚又听闻小将军的父亲曾救过当今圣上的命,结交之意更甚。不知小将军可愿和小老头我絮叨絮叨?”青衫老者见那少年嫌弃的将自己的手甩开,也不恼。慢慢的说着,俨然一副看自己外孙的样子。
“好说好说,老头儿,我见你也是明白人,劝你赶紧离开这儿吧,听说这山上有神仙,可我们一路走来,哪里看到有什么神仙,沿路倒是有许多动物的尸体,越往里走啊,越阴森。“少年见这老者如此”上道“,也没再怪罪他之前吓自己的事。慢慢的偏下身子,在老者耳边小声的说道。
而老者的脸色也渐渐的有了变化。
所谓秋雾连阴冬雾雪。老者此刻的脸色便如秋雾之后的天,阴森的吓人。
只见老者双手背后,佝偻着腰身,一双浑浊的小眼睛突然变得明亮无比,若是在晚上,婉如是一盏小灯,在夜空中闪烁着青色的妖光。
”桀桀桀桀桀桀........“老者突然笑了起来。
”唉,我说老头儿,我可不是开玩笑,你都这般岁数了,怎么还到山上来乱跑。你家里可有其他人?“少年并没有发现老者的异常变化,此时竟有些好心的问他家里有没其他人,需不需要他送他下山之类的云云。
老头沙哑的声音似乎变得更加低沉:”谢谢小将军关心了,小老头家里啊没有别人了、”说着,他偏了偏脑袋,稀疏的白发贴在脑门上,原本就佝偻的身子,缩了起来,这幅模样竟让人生出了恻隐之心。
一旁未经多少世事洗刷过的少年更是感觉心里紧紧的,忙说道:“老头,要不我先送你下山吧。没事的,你要走不动了我可以背你。”少年的态度更是由原本的厌恶变成了此时这般样子。
“桀桀桀,好孩子,老头我能自己下去,小将军若是有心帮助小老头,不如借个东西给我吧?”老者将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双手做拱,说着便要朝着少年拜下去。
少年哪儿见过这场面,赶紧将老者扶住,不让他拜下去,嘴边赶忙说着:”哎哎哎,老头儿你别拜啊!你不是,不是要折我的寿吗!“
“我这有啥东西好借给你的,如果要是有,你就说!只要我身上有的....呃,出了银钱,其他的我都借你!”说着,少年还不忘捂住自己的腰带。
“嚯,小将军,老头我要你的银钱作何。放心,老头儿借的这个东西不是钱,你也一定有.......“老者抬起了头,露出了整张老脸,只见老者另外半边的脸...........竟是溃烂无比!犹如埋在地里数年的死人一般,脸上起了一个个的肉瘤,许多已被挑破,黄褐色的脓流满了半边脸颊,正滴在衣服上。额头之上,更是有数根肉条,如同虫子一般,慢慢的蠕动着......老者诡异的笑着,伸出枯树枝一般的手,用力的戳破嘴角的肉瘤,手指沾了沾脓水,然后放进嘴里允吸着。而另外半边的脸,却与一般老者相同,无他,饱经风霜而已。
任谁也无法了解,这两片充满违和感的脸,怎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脸上。
“少年郎,老朽要的这东西,你可要借我呀................桀桀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