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雪风甩掉巡防追兵后,拐入一条狭窄小巷,直奔县衙,如一条漆黑闪电,划开夜幕。
平阳城外。
所有的瞭望塔已经悉数被端掉,彭于海指挥着队伍,四处袭扰,忽明忽暗,忽噪忽静,但绝不恋战,目前仅有几人受了轻伤。
反观魏军一方,大营内火光攒动,哀嚎遍地,场面一度失控,直至北魏军此次南征的副帅拓跋建现身控场,临危不乱,火速派出一队精骑向城中奏报军情,同时派出精骑营追击袭扰的敌军,迅速集结队伍,布置防务,命人灭火,场面方才渐渐有序。
拓跋建是魏帝拓跋焘第五子,颇有战功,封广阳王,身长近八尺,阔面大耳,因额左侧生有坚硬突角,面目特异,且凶悍刚猛,世称“独角兽王”。
此次南征,拓跋建被授予副帅之职。
围攻雍州时,两军在城外对阵,拓跋建使一杆丈余长纯黑铁巨型猎叉,粗愈碗口,重二百八十斤,三十回合内,连斩雍州军五员大将,一时风头无两,直至萧道成出阵,对战六十余合,未分胜负。
平阳城内。
短短三分钟,阎雪风如跑酷一般,遇到任何障碍都一跃而过,已经奔至县衙外,借助惯性,直接冲上一丈高的县衙围墙,单手一撑,一个纵身跃入院内,立时听闻四下阵阵惊呼:“有刺客!保护圣帅!”
只见四处骤起火光,数十支火把朝阎雪风冲杀而来,阎雪风不予理会,百米冲刺,直奔内堂。
小小的县衙内,似乎每个角落都潜伏了禁卫军,手持刀盾,如潮水般涌来,塞满了前方的所有出路,后面的禁卫军也迅速冲杀过来,瞬间将阎雪风四周围得如铁桶一般,人数不下千余人。
阎雪风反握狼牙双刀,眼中未有一丝慌乱,目光厉如鹰隼,禁卫军未及围拢过来,阎雪风已向前俯冲而去,火光中,狼牙双刀寒芒频闪,只见一条黑影左突右闪,如鬼魅狂舞,当先的十几名禁卫已经倒地,喉间仍然喷血不止。
狼牙双刀血滴未落地,阎雪风已连换身形,避开几波碾压式攻击。电光火石之间,双刀划出两个半圆,只听得一阵哀嚎,锋利无匹的狼牙双刀,割开坚韧的软甲,围拢过来的禁卫军,在倒下的前一秒,一排连过去,胸前形成两条细长的死亡曲线,尽皆倒地。
只那么一瞬,后一波乱刀围攻已经补上,阎雪风心念电转,心下暗道:必须跳出包围圈,摆脱纠缠,擒杀拓跋焘才是要务。
下一刻,只听得一声厉啸,阎雪风双臂曲张,健硕的身形矫捷无比,如离弦之箭,径直向内堂俯冲,前方堵截的禁卫本能的向后退避。
厉啸声未停,阎雪风已疾速冲入阵中,短短两三秒,迅疾行进中,狼牙双刀沿路扎出二十余刀,刀刀入喉,两边被割喉的二十几名禁卫,甚至都来不及惨呼,在倒地的前一秒,喉间喷出的血线依次连成一排,交织成一瞬间的血网,在火光的照射下,闪着熠熠红光,如一件血腥的艺术品。
这一回合,阎雪风瞬间突进了五六米,已至内堂台阶前。
忽闻内堂门口嘶声爆喝:“全部顶上,堵住门口,圣上若有失,你们九族全诛!”
此人乃是拓跋焘的禁卫军副统领,名胡铁木,面部有一道突起的刀疤,曾是柔然国骑军猛将。拓跋焘伐柔然时,被降服且加以厚待,感念知遇之恩,从此誓死效忠。
柔然骑兵素来以凶悍残暴闻名,胡铁木堪称知名代表,又极其嗜酒,醉后动辄辱骂鞭挞士卒,人称“悍匪将军”。
这一声喝令,果然奏效,数百禁卫军迅速涌到门口,结成人墙,封堵县衙内堂入口,向阎雪风碾压式推进过来。
阎雪风被逼得连退五六步,后方持枪禁卫又迅速围杀过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阎雪风爆喝一声,向前俯冲三步,凭空拔地而起,凌空连续两脚扫腿,人压人,踢倒了十几名禁卫,脚踏躺倒的禁卫身体,再次迅疾跃起,直接跳上人墙头顶,脚尖轻点,如履平地,踏着禁卫头盔,向内堂门口猛一冲刺,一个虎扑,一抹寒芒闪过,以排山倒海之势,狼牙双刀猛烈劈向脸带刀疤的那颗脑袋。
胡铁木也非等闲,竟然全无退缩之意,迅疾挥舞弯刀格挡,但他严重低估了阎雪风的实力,更加严重低估了他手中的狼牙双刀。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胡铁木手中的弯刀瞬间被斩为两段,削铁如泥的狼牙双刀,自胡铁木头顶划拉而下,头盔被劈成两瓣,向两边飞开,胸前铠甲被硬生生切开,一条刺眼的血线从头顶连到胸口,在鲜血尚未喷出之前,悍匪将军已轰然倒地,滚下台阶。
如此威势,一众禁卫军吓得魂飞魄散,刚冲上台阶,阎雪风呼啦一个转身,全都吓得退出两步,畏畏缩缩不敢近前。
阎雪风提着滴血的狼牙双刀,缓缓走进内堂,一众禁卫跟着涌了进来,瞬间塞满了狭小的空间,却无人敢冲上前送死。
这时,只见内堂缓缓走出一人,手中握着一卷书,身长七尺有余,着一身藏青长袍,虽未穿铠甲,却丝毫未影响其英武之气,一头长发扎在脑后,面额线条分明,满面胡渣更显沉稳和刚毅,目光炯炯,视之顿有咄咄逼人之王霸之气。
此人有着无比辉煌的过去,十二岁即出征柔然;每战比亲征;一举统一北方;让彪悍的胡人骑兵闻风丧胆,多年未敢南下犯境;又一度挥师至长江沿岸,让刘宋王朝几度风雨飘摇,版图不断南移,仍然食不甘味、睡不安寝。他不是别人,正是当下的北魏国君,人称“虎帝”的拓跋焘。
见圣帅出场,一众禁卫军岂敢贪生,护驾不力,那可是诛九族的不赦之罪,俱都横不畏死,扑杀进来。
不料,拓跋焘挥了一下手中的书卷,只淡淡吐出两个字:“退下!”
一众禁卫军面面相觑,纷纷退到室外,肃立在台阶前待命。
拓跋焘瞥了阎雪风一眼,微微仰面,缓缓说道:“敢入万军之中斩敌帅之首,千余禁卫军都挡不住的英豪,果然气宇不凡!没想到南境居然也有此等英豪,我拓跋氏一叶障目,如此轻敌,此番注定难逃兵败。此刻想来,这一切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阎雪风并未急于动手,因为他发自内心的欣赏此人的气度胸襟,某一瞬间,竟有种相见恨晚之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