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阎雪风突然有种明星出场之感,将士们各种疑问,也有套近乎的,不吝美言的,如媒体记者一般纷至沓来。
特种兵的身份通常都是军队绝密,纵然能力再突出,也只有内部的人知晓,可谓养在深闺人不识。阎雪风何曾遇见过这种情况,又不好装酷推诿,怕凉了兄弟们的心,竟是一时应接不暇。
阎雪风一身虬结的肌肉,最是惹人羡慕,竟招来多人上下其手,又不好强行阻止,难免有些尴尬。
一个尖嘴的老兵摸着阎雪风的肱二头肌啧啧称赞:“瞧,硬得跟石头一般,一拳准能打死牛!”
一个络腮胡子咧嘴叫道:“你狗.日的有没眼力见,一头牛算个屁,只怕大虫都经不起半拳!”
“大虫算个鸟,这兄弟明明是刑天转世,一拳准能轰踏半座山!”
“王大狗,我看你狗.日的都不用出拳,一口气都能把拓跋焘二十万大军吹死了,还能赏个千户侯,吹吧你!哈哈……”
哈哈哈……
立时惹来阵阵哄笑.
阎雪风见他们扯得开心,也不插话,只跟着诨笑,这种感觉何其熟悉,军队里吹牛骂.娘,原来自古有之。
一个十多岁的新兵蛋子利用苗条的体型优势,趁着大家欢笑之时,穿越重重障碍,挤到了阎雪风身前,已是满头大汗,直直的盯着阎雪风,咧着嘴笑道:“哥,这肉咋练的,教教我呗!”
一个毛脸大汉一把将他扒开,瞪眼骂道:“小耗子,你狗.日的一个喂马的,练卵.子肌肉啊,你还想跟母马干一架不成?哈哈……”
又惹来一阵哄笑。
“那就成了耗子尾巴搅油缸了!哈哈……”有人又补了一句,笑声更猛了。
毛脸大汉用力有些猛,小耗子身形矮小,一个趔趄没稳住,撞到傍边的人,捂着脑袋,瘪嘴哭起来:“大毛胸是王八蛋,欺负人!”
大毛胸一把揪住小耗子的衣襟,半怒半笑的骂道:“欺负你狗.日的又咋的,来咬我啊!”
阎雪风看在眼里,觉得这玩笑开得有些过了,军队虽然不是文墨场,有些粗鲁言行也不足为怪,不过小耗子毕竟都哭了,凡事总得有个限度,但阎雪风仍旧没有发话,初来乍到,他不想强出风头。
小耗子被大毛胸揪得生疼,挣脱不得,当真就咬了大毛胸手臂一口,大毛胸啊的一声惨呼,连忙缩手,破口大骂道:“我日.你.娘,看老子不活剥了你!”
大毛胸揸开五指,蒲扇大的巴掌朝小耗子猛力挥去。
小耗子夹在人群中,避无可避。
场内众人眼见干起来了,不但无人劝阻,反而开始起哄,不过,只那么一瞬,起哄声却又戛然而止。
大毛胸肥大的手掌被一只手稳稳抓住,停在小耗子身前寸许,任他使尽全力,憋红了脸,也未能前进分毫。
小耗子吓得抱头缩成一团,忽而又咧嘴笑起来,望着阎雪风,眼中满是感激和崇拜。
阎雪风面沉如水,看不出半点怒意,手上却暗暗加了几分力道。
上一秒还怒目圆瞪的大毛胸立时龇牙叫唤:“啊……要断了!哥啊,我错了……”
阎雪风这才缓缓松开手,大毛胸龇牙咧嘴,捂着发青的手腕不停的揉搓着。
小耗子抹着眼泪笑道:“哥,他们都欺负我,尤其是大毛胸!”
阎雪风不愠不喜,只淡淡吐出一句:“以后不会了!”
四周的人都听在耳中,语气虽平淡,却有种不容挑衅的威严。
大毛胸恶毒地瞪了小耗子一眼,却不敢说话。
这一闹,气氛突然有些僵冷,阎雪风无意为之,也非逞强出风头,只是见不得恃强凌弱。
趁着这个间隙,阎雪风举起酒碗,大声说道:“各位兄弟,承蒙大家不弃。小弟阎雪风,以前的兄弟都叫我风子或风哥。大家既然共处一军,便是生死缘分,小弟只想说一句,刀剑和拳头是亮给敌人的!如若兄弟们瞧得起,请共饮此杯,以后大家都是兄弟,同生死,共患难,如何?”
“好!”
这些普通士兵,几乎都是出身贫苦人家,很多还是被强行征兵而来,看到阎雪风为小耗子出手,很多人心下顿生亲近之感,立时有数十人高声响应。
虽则只是一个简单的抓腕动作,饶是大毛胸那种五大三粗之人,瞬间都怂了,大家这回是亲眼见识了阎雪风的强悍实力,很多人已渐有依附之心。试想整个南北朝,武人的地位何其高贵,就算出身低贱,只要有战功,何愁不能加官进爵。
阎雪风觉得气势不够,站起身,提高嗓门大声叫道:“大声点,听不见!”
“好……”
此次竟有震耳欲聋之感。
军营突然沸腾了,连正在养伤的士兵都一瘸一拐的出来看热闹。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外围,一个衣着与普通士兵相异的青年,正环抱双手肃立,身高不下七尺,皮肤比一般士兵略显白皙,虽然衣着宽松,仍可看出肌肉虬结。
只见他谑笑一声,有些阴阳怪气的吐出一句:“哟,这不还没升官嘛,就这么多狗腿子等着抢食吃呢?看来这雍州军很快就得换大旗啦!”
立时有几人起身打招呼:“队长,来啦。”这青年微微点头,并不搭话。
阎雪风瞥了那人一眼,知道来者不善,他虽不是刻意低调之人,但好勇斗狠出风头这种事,他也决计不会做,便举起酒碗,浑不在意的大声说道:“兄弟们,接着喝!”
场内立时又热闹起来,杯盏交接,划拳声、笑骂声不绝于耳。
小耗子趋近阎雪风,低声说道:“哥,你别惹他!”
阎雪风呵呵一笑:“他是当今圣上吗?”
小耗子摇摇头,似乎很为阎雪风担忧,有些生气的说道:“哎呀,哥,我跟你说正经的!他叫陈虎,他爹是军副,他又是队长,而且功夫十分了得,就是有些小心眼,特别记仇!”
阎雪风抿了一口酒,漫不经心的说道:“兄弟,你倒是知道不少啊?”
小耗子一下来了兴致,揸开五指比划着,睁大眼睛说道:“我亲眼看见,五个人!五个人拿着刀盾一起上,他赤手空拳,几下就全撂倒了!”
阎雪风哦了一声,没再说话,暗想此人倒还有些干货,只是锋芒太甚,最致命的是心胸狭隘,军营乃藏龙卧虎之地,就算今天自己不和他计较,以后迟早要吃大亏。
陈虎此人好大喜功,听说今日有决战,早就按捺不住,偏偏自己的队伍却未能出战,被分派原地驻防,陈虎自然不知,这是他那护短的父亲暗中安排的,因为平原决战死伤惨重,而且难显个人战功。急功好胜的陈虎并不知情,却暗骂萧道成不给他建功的机会,一整天都十分窝火,收下兵士少不得遭殃。
得知今日决战大捷,陈虎更加的不爽快。而后又听到各种传闻,说是今日有什么异域“天兵”降临,万军之中浑然不惧,杀人如切菜,使得敌军阵脚大乱,成功扭转不利战局。
陈虎向来自恃极高,最听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说谁谁谁了不得,早就想来会一会这所谓的异域“天兵”。
得帐下拍马屁的小兵奏报,说阎雪风在此饮酒,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看到刚才的一幕,竟是一股无名火起,便有了刚才赤.裸.裸的挑衅,其目的就是要逼阎雪风动怒出手,不料阎雪风根本不着道,更加的窝火,由此料定阎雪风定是花拳绣腿,不敢应战,更加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