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柳轩并不开心,相反他忧心忡忡,因为很难保证接下来的事情会一帆风顺,这些孩子有的要接触热水,有的要接触灶火,有的要搬运重物,每一件事情都对小孩子来说都具备相当的危险性。
如前面所述,这里的孩子但凡会走路就必须担负起劳动力,尽可能的做一些劳动,哪怕很多事情并不是这些孩子能够担负的,但也必须去做,这事情很残酷,有很多孩子因为勉强做了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导致了很多悲剧,其结果就是被人无情的抛弃放到野外自身自灭,几乎无一活口成了野兽的饱腹之物。
这是悲剧,一桩桩一件件的人间惨案,柳轩看得心在滴血,偏偏这里的人却是习以为常,他们只会不停的生,生,再生,不担负教育,不担负良好的生活,只是把孩子当作繁衍后代和利用的工具。
当然,这也不能怪这些人无情,只是情势所逼,在地球上,有的地方因为极度的贫穷,还有吃人的习惯,柳轩无力改变什么,只能麻木的看着,是以对这个世界的父母一点感觉都没有。
因为在他出生之前,就有三个小孩子夭折了,平均年龄不超过五岁,而他后面,也有两个孩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又死在了疾病中,他现在之所以能活下来完全靠着成年人的意识小心翼翼的活着。
贫穷,无情,这里的人如发了狂的信教徒,除了整天拜神祈祷,一切事情从来就没有动过脑筋去想过。
“啊!”突然,一身凄厉的惨叫喊起,柳轩立刻放下手中的水罐,疯狂的奔跑过去,只见之前提问九万里有多远的小孩子小虎此刻正在地上痛苦哀嚎着打滚,滚烫的米粥因为贸然用手去拿而烫到导致整盆倒下来,从头到脚淋了个遍。
“小虎!”柳轩心急如焚连拖带拽,将一桶便溺尽数倒在了小孩的身上。
当初听了一个长辈的一个故事,当初这个长辈也是被这米粥烫到,而后他的母亲就抓着他泡在了小便桶里,所以现在都没有什么明显的烫伤痕迹。从他口里听起来这偏方很神奇,神奇到了完爆那些价格高昂的药物,但这仅仅是一个民间的偏方,很难有可靠性,但此刻情况危急,柳轩只能做此下下策。
一桶不够,就两桶,两桶不够就三桶,这里的人屋子可没有什么排水管道,也不存在什么卫生间,是以晚上起夜都是靠桶子的,所以柳轩找起来很方便。
就在柳轩提着第五桶的时候,突然后脑勺遭到重击,眼睛顿时一黑,连人带桶摔倒在地,便溺瞬间流了一地,甚至流进了柳轩的口鼻之中。
“你个该死的东西,这东西可是种菜的,有你这么糟蹋的吗?”
柳轩头脑晕眩,很长一段时间才回过神来返头看去,只见一个看起来有些老迈的男子,无神的双目,黝黑而粗糙的皮肤,身子甚至有些佝偻,正恶狠狠的看着他,随时都可能又来上一下。
柳轩心灰意冷,且不论他是在用这些东西救人,单纯的说这个男子就是他的生父柳二,竟然对他如此这样。
刚刚那一下不知打的有多重,反正现在柳轩还掌控不了自己的身子,他怒不可遏,那一刻,他恨不得爬起来拼命,但是身体却不允许他做任何动作。
“你还有没有人性,你到底将孩子看成什么了?”柳轩竭斯底里的喊了起来,这已经是他拼尽全力的呐喊。
“人性?”柳轩父亲柳二双目圆睁,暴怒起来,一把抓起柳轩,大力甩了出去,“哐”的一声撞到了门板之上重重跌落在地。
这一下对于八岁的小孩来说无疑是要命的,柳轩瞬间鼻血就流了出来,随即还吐了一口血,浑身一阵抽搐。
柳二追了过来,大声呵斥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老子生你养你可不是让你给我找麻烦的。”
接二连三的动静把村子里空闲的人都引了过来,不过随即就想起了几声尖锐的叫骂声:“天杀的东西,谁把我家肥水给偷走了?”
柳二一听,瞬间就怂了起来,眼神变得闪烁,开始有些焦虑不安,原本怒气冲冲的火气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唯唯诺诺,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底气十分不足道:“是我这该死的儿子弄的。”
“天杀的东西啊!”几个妇女哭天喊地的扑了过来,连带几个男子一脸的杀气围上了柳二,将他架了起来,“柳二,你说这事怎么处理?”
柳二六神无主,求饶道:“这事都不关我的事情,是他这个该死的东西闯的祸啊,你要怎么动他我绝对不插手。”
瞬间,所有的关注点都集中在了柳轩的身上,那一双双恶毒的眼睛,就像一张张獠牙,随时都可能将他吞噬。
柳轩此刻却没有丝毫的感觉害怕,反而整个身心充满了宁静,深深的感到可悲,为这里的人感到悲哀,诚然,这人工肥对这个地方土地开发能力微弱的人确实很重要,但重要到了对人性命的漠视?重要到了人与人之间没了感情,甚至父子之间都如仇人?
“魔鬼,恶鬼!”柳轩挣扎的看了眼仍旧在挣扎的孩子,然后恶狠狠的看着周边这群人性扭曲的人,他想骂,但却没了力气,也没了心思,哀默莫过于心死,他对生命已然没了生趣。
“来吧……”柳轩闭上了眼睛,既然世界上有地狱,那么就必定有天堂,光暗相生,黑白交替,这是任何一个世界铁一般的规律。
“但愿下一世这里的孩子能生在一个好一点的世界!”
就在有人搬起一块石头准备砸死柳轩之时,突然一声微弱的声音喊了起来:“要砸砸死我吧,放过轩哥哥吧!”小孩此刻哭泣着,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充满了死气,即使柳轩此刻心死,也不免为这声音感到一股深深的哀泣。
柳轩睁眼,声音梗咽到沙哑,“小虎!”
所有人都被这声音所撼动,可这撼动只是一小会,迫于生存的压力恶毒又重新回来,一人道:“你们两个都得死!”
“吾乃神之使者,谁敢动我?”危急关头,柳轩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大声的喊了出来,双目血红,死死的瞪着已经将石头举在头顶的男人,朱大,你要是喜欢去地狱的话,你就砸下来吧。
“你、你、你……你是谁!”朱大慌了,连连朝后踉跄了几步,手上的石头差点松脱砸到了自己头上。
“我是谁?”柳轩挣扎的起来,在怀里掏出一朵纸玫瑰,不过现在已经皱皱巴巴,而且还染上了鲜血,他挣扎的推开身后的房门,在灶火里取出了柴火,当着众人的面点燃。
因为纸是湿的,烧了很久,就在纸玫瑰烧尽的哪一刻,柳轩手一翻,一朵皱了的鲜花凭空出现在手里。
震撼,所有人的惊得长大了嘴巴,柳轩淡漠道:“我是谁,还用得着我亲自说吗?”
“我是谁还要多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