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雅静不知道是顾苏城靠近,还以为是欧阳窃魂呢,就头也不抬地说道:“欧阳,外面是什么人啊?”
一声欧阳,竟然如此亲密。顾苏城皱着眉头,就开口道:“我们是紫云镖局的人。”
陈雅静被顾苏城的声音一吓,顿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她抬头看,却看到一个少年抱着胸皱眉看着自己。
陈雅静道:“你是何人?欧阳呢?”
顾苏城没有说话,因为他正在胡思乱想。胡思乱想些什么?那自然是十九岁少年会想的了。
当陈雅静抬头的那一瞬间,顾苏城就愣住了,因为他从未见过如此灵动的女孩。她的灵动不同于调皮,她是那种如同被藏了很久的清酒那样的灵动,如同山水泠泠在石头上拍打的那种灵动,是贝壳里的珍珠那种灵动。这种灵动对于顾苏城来说是致命的,她就像是专门为他而生的,是他残缺拼图上的另一块。
顾苏城看了醉了,痴了,竟忘了自己来是为了什么。
男孩子这样的注视通常会让女生恼羞成怒,果然,陈雅静怒了。
她把手中的东西揉成一团砸在顾苏城脸上,同时骂道:“哪有男人拼命盯着陌生女孩子看的!你看上去倒是个正人君子,可却比欧阳更流氓!”
说完她转身就要躲回屋子里。
顾苏城被陈雅静砸得醒过来,顿时回过神,这才发现砸自己的是一张刺绣的手帕。顾苏城把手帕放进怀里,同时上前一步,拉住陈雅静的手道:“陈姑娘,我是你父亲请来救你的,现在紫云镖局的人已经缠住了那恶贼,快点跟我们走吧!”
陈雅静一下被陌生男子拉住手,就有些愤怒道:“你这人,怎么就动手拉女孩子?”说着就用针去扎顾苏城的手。
可没想到顾苏城却没松手,正被陈雅静扎到。顿时就见一道血流了出来,顺着顾苏城的手背往下淌。
“咦,你怎么不躲?”陈雅静倒是被顾苏城此番行为惊讶到了,就问道。
顾苏城柔声道:“我有命令在身,要带你回去的。跟我走吧。”
“不准走!”陈雅静正犹豫时,却听到欧阳窃魂的声音从空中传来。眨眼之间,一个人影已经落在地上,抬起腿二话不说就朝着顾苏城踢了过去。
顾苏城赶紧松手,同时两把剑已经抽了出来对准了来人的腿,将其全部挡下。
黑影在陈雅静身边停息,正是那欧阳窃魂。欧阳窃魂此时一身血污,似乎被紫云镖局的人伤得不轻,但他还拉着陈雅静的手,满目柔光地看着她,仿佛陈雅静是他这一生最华丽的瑰宝。
原来欧阳窃魂已经深深地爱上了陈雅静。
顾苏城冷笑着道:“你一个贼人,偷了人家的闺女还想霸占不还吗?”
说着,手中的双剑已经舞得如同狂风一般,向着欧阳窃魂冲来。
那蝴蝶剑法极其华丽而且剑招极多,欧阳窃魂已身受重伤,这样的攻势对他来说已是绝不可能阻挡得了了。就见欧阳窃魂突然握紧了陈雅静的手,同时闭着眼就要挡在陈雅静面前。
一代神偷眼看就要死在一个十九岁的少年手中。
然而下一刻,陈雅静却出声救了他。
“等等!”两个字,就是如此简单的两个字,便让顾苏城凌厉的剑招瞬间柔软下来,原本充满杀气的双剑在碰到欧阳窃魂胸口前的一刹那变成了两只蝴蝶,轻柔地在欧阳窃魂面前飞过。
顾苏城瞬间收回剑招,因为他怕自己不停手,陈雅静便会扑上来替欧阳窃魂挡住那两剑。
“陈姑娘,你改变主意了?”顾苏城喜道。
陈雅静却笑了,她撩了一下额头的发丝道:“我没有改变主意,但是我却想到一个解决此事的办法。”
“什么办法?”两个男人异口同声道。
陈雅静笑道:“我要你们打一个赌。谁赢了我就跟谁走。”
顾苏城道:“什么赌?”
陈雅静笑道:“晋都国库内藏着一把来自石海诸岛的肋差,我要你们把那把肋差偷来送我。”
两人当年都很幼稚,以为女神所许的承诺便是海枯石烂的誓言,尤其是对顾苏城来说,一见钟情的魔力实在太过于强大,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意识到紫云镖局的人就在外面,他随时可以强行带陈雅静走。而更加离谱的是,顾苏城也没有去思考这场赌局对他来说是否公平。欧阳窃魂已经是老练的神偷,这场赌局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
然而顾苏城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行!我答应,可是又输了的话该如何?”
陈雅静露出一个很恶劣的笑道:“输了的人此生都不可以再看我一眼。我的意思是,哪怕是我就站在他眼前,他也不可以看我一眼。”
陈雅静就在此时露出了她的真面目。两个铁血的汉子竟然都没有发现,陈雅静父亲对她的过分溺爱早已变成一把畸形的枷锁,扭曲了这个女孩天真善良的本性,让她对于自由,对于率性的人都产生了一种变态的控制欲。
她从未离开过陈家高高的围墙,现在第一次出来就有两个男人肯为她出生入死,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刺激让她忍不住想要蹂躏这两个铁血铮铮的好汉,至于是不是真的要跟赢的人走,她完全不关心。
两个男人便真的在那一夜先后闯了晋王的国库。
结果自然是欧阳窃魂胜了,当欧阳窃魂顺着那充斥在国库里的仙灵气息一路闯进国库深处时,就如同当年的花断云在花家暗道里发现了龙吟扇一样,他忍不住去触摸了那把发着光的肋差。
也就是那一刻,欧阳窃魂的一生被改变了。在仙根被激活的一瞬间,肋差中蕴藏的仙术功法已经冲入欧阳窃魂的脑海,那是一套叫做《万招决》的身法,里面不仅包含了一万零八百种利用肢体进攻的招式,同时还包含着许多修仙界的奇特规定。正是那些规定,让欧阳窃魂知道顾苏城为何会失败了。
因为顾苏城根本连碰都碰不到这把肋差,这个赌局从本质上来讲就是一场作弊!
欧阳窃魂那时还是个好人,是个不杀人也不害人的好人。在知道赌局的真相后,他陷入了两难境地——是昧着良心害顾苏城丢了眼睛,还是顺从心的召唤放陈雅静走?
他的境地和花断云一样,都是在牺牲自己和牺牲他人之间不停地摇摆。
欧阳窃魂蹲在国库无穷的黄金宝石之间想了很久。他到底还是没能摆脱内疚之心,最终选择了牺牲自己,他要向陈雅静坦白,承认自己是作弊了。
就在他放下心中的包袱走出国库的一瞬间,晋国的卫兵却突然从天而降,团团包围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