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断云运功躲避,但还是被那气流击中,矫健的身影顿时如同一只断线的风筝,被甩向远方。
花断云捂着血淋淋的左手,调整好姿态,重重地落在一间屋顶之上。
他顾不得手上疼痛,而是转身飞旋落地,从地面借力之后就再次腾飞冲向花府。
“灵界?居然和灵界有关?”花断云飞快地穿行在阳明城的屋瓦之间,心里却越发觉得不对劲。
很快,花断云已经回到花府,落地之后,也不去包扎就鲜血淋漓地冲进母亲霍长青的院子。
“母亲!母亲!”花断云急匆匆地冲进房内,母亲正坐在床边,和丫鬟聊天。
“云儿!你怎么了?”霍长青被突然冲进来的花断云一吓,但紧接着就看到了花断云受伤的左手。
霍长青极为爱护自己的孩子,可花断云早已成年,她不知道多久没见过他受伤了,便惊惧地迎了上来,就要去看花断云的手。
花断云拦住母亲,然后就让一旁也吓坏的丫鬟出去了。等丫鬟离开,花断云才拽着焦急的母亲坐下,然后对母亲说道:“我们今夜之前必须离开阳明城!”
“怎么了?你父亲现在还在魏国,为何要这个时候离开?难道你听说了什么?”霍长青听儿子这么一说,有些惊讶地问。
“并非如此,刚刚我去平西王府前,昊瀚告知我昊王要抄我花家充军,今夜昊王的朝臣就要来了。”花断云拍拍母亲的手,然后道。
霍长青听闻,一脸震惊。在不敢相信地打量了一番儿子的神情后,才知道他并未说谎。
“大王要抄花家?为什么?这怎么可能呢?”霍长青苍白的脸色和花断云之前如出一辙。
“听平西王府内的仙人说,晋军内的仙人和灵界有关,昊王可能也知道这次在劫难逃,这才希望用我们的财力拖延时间,同时迁都等待魏国援军吧。”花断云轻轻摇摇头,道。
“仙人!你的手是他们所伤吗?”霍长青一时间接受了太多的信息,有些反应不过来了,沉吟片刻才想起了什么似的,问了这么一句毫无意义的话。
“灵界仙人果然神妙,光是靠近我一点,其浑身光芒就灼伤我的左手。不过母亲,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我们不逃,那么必然要上战场迎上那群极厉害之人,既然仙人都觉得城破已成必然,我不想让花家为此而全部葬送,所以母亲,还是带着妹妹逃吧。”花断云捂住左手劝道。
谁知霍长青听了之后,虽面露苦涩,可思考之后,终究还是摇了摇头,然后站了起来走到竹窗前。
“母亲?”花断云不知母亲此番举止的用意,跟在后面问道。
霍长青盯着窗外庭院看了许久,这才指着外面问道:“云儿,你看这花家”,此时,外面春日正盛,透过庭院拱门看向外面大院和众多的长廊,花断云看到花家的丫鬟伙计们正忙碌地穿行在其之间,那园中种植着数不清的桂花牡丹,林隙间人影攒动,热闹非凡,正是富贵大户人家才能有的情景,“花家如此欣荣,你可知道为何?”
霍长青转过身来,看着一脸茫然的花断云。
“难道不是因为花家一向乐善好施,尊重个人吗?”花断云迟疑着走到门口,说完之后便看向母亲寻求肯定。
不过霍长青并没有露出肯定之色,反而微微摇头,然后拉过花断云未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说道:“云儿,这就是你和你父亲的区别,你心肠柔软善良,很多事情看不透彻。现在母亲告诉你,花家之所以欣荣旺盛,正是因为花家从来不会在危险面前退却,也从不推卸身上的责任。”
霍长青说着,便牵着花断云的手走到院子里。
霍长青院中种着一株桃花,现在春时已深,但满树桃花还未落尽,远远看去仿若一团粉云,迷迷茫茫甚是美丽。
霍长青松开花断云的手,独自走到树下。霍长青一身墨绿色的长裙,头盘发髻,虽极为朴素深沉,可她才四十有余,风韵初显,配上满树桃花竟然出奇的优美不可方物。
花断云这才知道父亲花剑当年为何会疯狂地迷恋母亲,非她不娶了。
“花开盛时,自然倾国倾城,可岁月反复,再美的事物也有逝去的一天,就像这满树桃花……”霍长青轻轻摇动头边树枝,一阵低风正好吹过,那枝头本开得好好的花瞬间分崩离析,随着风飘得满院地上都是,“如尽了本分,来年桃花滋润了春泥,未尝不能再现辉煌。”
霍长青说完,转身看着自己的儿子,目光中竟带着平时从未见过的决绝。
“我懂了,母亲……”花断云神色一愣,心底顿时浮起一股钦佩之情,就见霍长青突然从腰带中抽出一把软剑,那软剑极细,抽出之时弹性爆发铿锵作响,在阳光里折射出满院的刀光,反反复复,如同一条吐着银光的长蛇。
“我虽平日里让着你父亲,可我这三十年的春雨剑法也不是白练的。如果昊王真要花家上战场对敌,母亲拼了命也要护花家周全!”说着,霍长青身影一动,裙摆挥舞间无数花瓣已凭风飞起,那软剑顿时化成绵绵细雨一般,在花影中滴落。只见青影移动,斩断落花,一片白光裹挟着纷乱的剑吟声弥漫在整个庭院里。
好一个春雨剑法,也真如练剑之人般柔弱中带着刚性。
花断云心中思绪万千,甚至开始觉得,花家即便将落,好像也不失其中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