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断云便在空桑山留了下来,司空央给他安排了攀星楼,和其他十五名弟子一起居住。
接下来便是时光荏苒了。匆匆一年,在花断云潜心的入门修炼和司空央的耐心指导下一晃而过。
在这一年里,两位长老突然离开空桑山,而花断云则横空出现,成为司空央唯一的弟子的事情渐渐被所有同门知晓。一开始同门还不服气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师弟为何会如此受掌门器重,可花断云的谦逊有礼和出色能力是有目共睹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虽还称他师弟,但心里却早就对他刮目相看了。
人常说“山中无甲子”,可花断云还是个关心天下的人,偶尔听说到晋国的军队势如破竹,一路高歌东进的消息,便不由得心中痛惜。但他已知晓了龙吟扇最大的秘密,也就多少猜到了昊王当年抄花家的目的,此时他又怎么可能离开空桑山去自投罗网呢?
只是他不知道,晋国又为何要进攻昊国呢?难道也是为了龙吟扇而来的吗?如果是为了龙吟扇,那只需要到花家来抢便是,何必要兴师动众,对整个国家发动进攻?
花断云时时会沉浸在这些问题里,为此愁眉不展。但他是个心性坚韧之人,问题不得解他也不会过分执着,加上龙吟扇是灵界至宝,修炼效果极其惊人,花断云甚至觉得自己并没有多么勤奋,境界就在不停地稳步提升着。
同时,通过一年多的修炼,花断云还渐渐了解到了御凤决的妙处。原来这御凤决在攻击方面并无出色的表现,可却克尽了天下所有的幻觉幻术。任何会影响感官的,不论是仙术,还是幻境,还是鬼物……在御凤决前都不过是浮云尔尔。
而那龙吟扇本身也是一件极强的武器,司空央曾说道,龙吟扇受人界环境限制,不可能发挥出应有的实力,可一旦花断云踏入灵界,龙吟扇便能绽放光彩,成为冠绝天下的神器。
花断云对此倒并不太在乎。
这日仲夏,花断云正和司空央在山顶喝茶聊天。他和司空央名义上是师徒关系,可司空央却知道以花断云的资质,要赶上他不过是数十年的功夫,便只把花断云当成了一位同等的朋友。
“师尊,这几日便要是空桑剑会了吧?”花断云一边轻轻摆着扇子,一边从容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然后道。
这茶是山下茶农种的,不是什么名贵的茶叶,但喝起来倒也清洌,入口虽苦涩,但细细品味却又回味无穷,花断云心中很是惬意。
“是啊,这几日里各大门派的人估计也要抵达空桑,这两天你没见方印天一直在苦苦练剑么?”司空央端坐着道。
花断云微笑,道:“方师兄是个勤快人,可言小师姐却忒懒了些。”
司空央道:“言素这丫头年纪小玩性重一点是正常的。不过这是他俩首次参加空桑剑会,我还是希望他们的表现能好看些。”
“这是自然的……”
司空央喝了一口茶,问道:“倒是你,我注意到你最近身上也有剑意勃发,难道你也要参加剑会么?”
花断云听闻,把扇子合上放在桌面,然后郑重道:“我刚要和你说这件事。师尊,这空桑剑会我是要冒险参加的。”
司空央便奇怪道:“空桑剑会上鱼龙混杂,荑沧三国修仙界什么人都要来。你是用扇子的,为何要淌这趟浑水?”
花断云皱起眉头,道:“我和一人有过约定。那约定虽是一年多前的了,我也总该信守承诺的。”
司空央笑道:“哈哈哈,你花断云倒是个守信的人,可剑会上高手很多,以你的资历恐怕很难坚持到和他一战。”
花断云却微笑,淡定道:“当初我也跟那人说了,有缘才能一会,如果老天不让我和他打架,这一架就肯定打不起来了。”
司空央道:“不知道那人是个什么人,居然能让你记在心上一年之久?”
花断云道:“这人你也认识,他叫欧阳窃魂,是个用肋差的高手。”
司空央顿时抬起眉毛,道:“原来是他,我的确认得。他一年前和顾苏城来拜访过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又在哪。”
花断云道:“欧阳窃魂在哪我不知道,不过顾苏城是个闲不住的人,我听说这几个月他在忙一个大镖。”
司空央道:“既然如此,欧阳窃魂也必然陪着顾苏城。”
花断云轻咦一声,问:“师尊怎么知道?”
“顾苏城和欧阳窃魂之间的恩怨并不简单,他们的关系比朋友更加坚固,欧阳窃魂也对顾苏城承诺过只要自己活着,便会一直护他的紫云镖局无事。”
花断云想不通个中缘由,便问:“这又是为何?”
司空央道:“因为顾苏城的眼睛可以说就是欧阳窃魂弄瞎的。当年他们为一个女人打赌,输的人此生都不可以再看那女人一眼,结果顾苏城输了。后来才知道那女人不过是耍他们而已,欧阳窃魂为此无比自责,这才和顾苏城成了生死至交。”
花断云点头,恍然道:“这顾苏城能遵守赌约,也是条言出必行的好汉。”
“是啊。但顾苏城依旧对自己是瞎子一事耿耿于怀。”司空央叹了一声道。
“毕竟没有人是愿意让自己看不见的。”花断云道。
两人在山顶喝了许久的茶,看着空桑山的云雾徘徊,直到日头渐沉这才收好茶具下山。
在下山的路上,花断云提着茶壶,看着下面一座座开始点灯的楼阁,然后对司空央道:“空桑剑会开始后,晋魏两国的修仙者和江湖人士都会来昊国吗?”
司空央道:“听说今年魏长笑要闭关不会来了,其余的应该都会到。”
花断云道:“空桑剑会要二十年才会有一次,对于修仙者来说倒算不上什么,可像魏长笑这样的绝顶高手来说,一生也不过能参加两三次。我本想领教一番他的绝技‘松浪剑法’,实在可惜了。”
司空央道:“人各有志吧。你要是想参加剑会,不如就在凡人组里打好了,听说你没修仙之前功夫也是不错的,这样撑到后面的机会也大一些。”
花断云听言反而有些惊讶,道:“我以为分组是按照身份来的,还能自己选?”
司空央笑着摸了摸自己白花花的胡子,道:“当然可以自己选,只不过少有修仙的选到凡人组中,只因为这剑会拿了第一虽没什么实质的奖励,可人都有些虚荣心,不希望别人看轻自己。你向来对名利并不关心,若想要能和欧阳窃魂打一场,选凡人组不是更容易打到最后?”
“只怕那欧阳窃魂也怕别人看不起他,不愿意选凡人组。”花断云听之有理,便点了点头,却还在担心欧阳窃魂。
司空央就道:“你也说了,如果有缘,是肯定能打起来的,欧阳窃魂不会不懂这一点,你又何必自扰呢?”
“师尊说得有理。多谢赐教了。”花断云释然起来,便笑了笑,朝司空央拱手谢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