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走一个时辰之后,花断云也不得不佩服这袁钰手中地图的妙处了,他一人在这里转了半天也没转出去,在这地图的指引下居然一点圈子也没绕,眼看着周围的树木就越来越少,似乎即将走到尽头。
“花老弟,你看,前面灯火辉煌处是不是就是空桑山下的城镇了?”又走了一会,这时任海平突然欣喜地指着前方道。
花断云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一处悬崖边,悬崖不过几丈高,从这里看向南方,果然看到一座灯火辉煌的城市,城市中似乎正开着灯市,很是热闹。而城市背后,则是一个漆黑高大的影子,那影子极高,恐怕有数百丈了,花断云从未出过阳明城,也不知道那黑影是否就是空桑山。
“那城后的黑影,是否就是空桑山?”花断云遥指着那黑影,疑惑地问道。
“是啊,那里就是空桑山了。怎么,花老弟要去那里?”袁钰也是喜上眉梢,头一偏,颇有些得意地问道。
“嗯……”花断云不多说什么,只是抿着嘴满脸愁云地点了点头。
他此刻内心可以说是极其矛盾,一方面为抵达空桑山而欣喜,一方面却又不知该不该把手中扇子交给山中仙人。若是那仙人也觊觎花断云手中宝物可怎么办?寻常财宝,花断云可能还不会这么想,毕竟仙人不食五谷,不着尘染,对凡人的财富不感兴趣,可是那扇子表面刻龙画凤,明显是有大神通的奇物,那些仙人会不会动心,可就不好说了。
“我们走吧,看样子空桑城里正在举行灯会呢。”袁钰听花断云这么敷衍,倒也没有生气,就大手一挥,指挥道。
花断云听闻灯会,有些疑惑地又多看了那城市一眼,这才转身跟着两人寻路下去了。
“袁兄,这城叫空桑城?”花断云低头看着脚下石头口中随意问道。
“嗯,空桑城内盛产灯油,所以经常举办灯会,那灯会一开就是两天三夜,我们俩这次来就是冲着空桑城的灯会去的。”任海平回过头,煞有介事地介绍道。
“是这样啊……”花断云看着远处越来越接近的城市,沉吟着点了点头。
从悬崖上看去,空桑城似乎离树林有好几里地,不过三人聊着天,倒也很快就走到了城门下。
花断云等人站在不算大的小城门下,抬头看着那铭牌上三个大字。
空桑城三字写得倒是气派,不过这城只是个小城,如此作风似乎过于奢侈张扬了。花断云皱皱眉毛,对此行为不太喜欢。
三人打量片刻,就走了进去。
灯会此刻的确还开着,刚走进城内,就看到两边房屋之间牵着无数的红线,每根红线上都挂着十几个造型各异的灯,一时之间就见无数灯火挂在一人多高的空中随风轻轻摇曳,很是好看。
不过可能是夜深的关系,街上行人不多,薄薄的晨雾已经卷来,在街头漂浮着。
“人这么少,果然来晚了。”就在花断云开口想问些什么的时候,袁钰却一拍大腿,有些可惜地说道。
“怎么,这灯市之前很热闹吗?”花断云一路向前逛着,一边问道一边轻轻拾起路边小摊上摆着的扇坠。那卖扇坠的老板对付了一夜的客人,此刻也是累了,正戴着草帽倒在一把竹椅里睡大觉。
“灯市直到半夜都还人声鼎沸,很热闹的,我们晚来了两个时辰。”袁钰颇惋惜地摇摇头。
“算了吧袁兄,反正明日还有灯市,到时候再说。我们先找客栈如何?”任海平见袁钰有些不开心,就出声安慰。
“也好,就是不知道花老弟放不放心和我们两个不熟之人一块找地方住了。”袁钰点点头,就转脸看向一旁的花断云。
花断云此时正饶有兴致地翻捡着小摊上那些造型各异的扇坠。就在袁任二人对话之时,他已翻了十几个扇坠了,不得不说这小城虽小,可是手艺人却都还很是厉害,那些扇坠除了常见的神明刻像与祈福字词之外,还有许多新奇的图案,花断云看中一个刻着祥云的扇坠,正准备买下。
“袁兄任兄都不介意,花某也不会介意的,我正好也人生地不熟的,等天亮了还请二位带我熟悉熟悉附近。”花断云把那扇坠拿起来,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把那睡觉的老板叫醒结账。
没想到老板却早就醒了的样子,只把脸埋在在草帽底下,然后懒洋洋地伸了四只手指。花断云心中了然,就要掏钱,结果手刚一入怀,就想起来自己早已家破人亡,不再是当初家财万贯的花家公子,现在他全身的财产加起来总共才十几两银子,这扇坠如此之贵实在不是他支付得起的。
花断云脸色变了变,手上动作就顿了下来。
“不好意思了老板,这扇坠我不要了。”花断云收回手,颇有些惋惜地把扇坠放下,就转身欲走。
“花老弟,怎么了?你若是喜欢,就买下来呗,怎么又还回去了?”一旁的袁钰却突然拉住花断云问道。
“真是让二位看笑话了,看花某的装束,二位也该知道我并承担不起这小小的扇坠吧,更别谈住店了。二位仁兄带我出那树林,花某已经感激不尽,但也绝不会再让二位为我破费了,我们就此别过吧。”花断云满心悲戚,但他也心高气傲,自然不会白占他人便宜,就说了此番话来。
“花老弟,你又何必要如此贬低自己。这扇坠和房钱本就是小事,今夜我们在那树林里相遇就是缘分,这种小事就包在我们身上了,你说是吧任老弟?”不过袁钰一听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也不管花断云是不是同意了,就直接一把抓起那扇坠塞进花断云手中,然后扔下几锭银子给那老板。
花断云心中惊讶,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倒不是花断云不擅长交朋友,只不过这袁钰和他才认识几个时辰,就已经开始和他以兄弟相称,现在又帮他付了扇坠钱,这实在让花断云觉得奇怪至极。
花断云捏着手里的扇坠,就恍恍惚惚地跟着任海平和袁钰沿着街道走。
“袁兄似乎很熟悉空桑城?”花断云也不是扭捏之人,既然有人愿意送他礼物示好,他也就收下了,不过扇子是不可能在在人面前拿出来的,他就只能把扇坠放好,然后问道。
“熟悉算不上,只不过曾来过一两次罢了。”袁钰道。
“我明白了……”花断云点点头。
既然灯市萧条,三人就不再多逛,很快就在一家名为“空桑客栈”的店住下。
花断云心想着这空桑城取名字也太随便了,空桑山下就是空桑城,空桑城里还有个空桑客栈。那空桑客栈里的老板,难道名就唤作空桑先生吗?
不过那老板倒真不叫空桑先生,姓张,名问墨,是个书生般的好名字。
等房间安顿好,花断云和任海平袁钰二人打过招呼,就在自己房间的铺塌上躺下,经过林中那怪物一吓,他此刻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间恐怖的屋子,那面诡异的镜子和床上的黑影,自然是怎么也不敢睡的。
闲来无事,花断云就从胸口衣裳里掏出刚刚买下的扇坠。那扇坠上的祥云刻得当真是逼真,不过才四十两银子,恐怕也只是普通的玉石雕刻的,不像他曾经用过的翡翠之流。但扇坠只是装饰,他也是见雕工出色,才见物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