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顾汐言神经绷紧,这一夜已经发生太多她无法理清的事。
“你自己看看!”锦瑟沉声,“小言,英德业大倒是无所谓,我看这事,根本就是奔着你来的!”
“锦瑟,这几天不要去酒吧,好好待在孤儿院里,跟老爹他们一起,知道嘛!”
“顾汐言!”锦瑟显然是生气了,“你能不能不这样死扛!就你一个人,还想跟人家斗?你是活腻歪了?”
“我早就死了。”顾汐言沉默片刻,语气里,说不出的冷涔,“现在的顾汐言,根本就是一个子虚乌有的人,误杀一两个人,也算不了什么。”
锦瑟咬牙开口,“你疯了!总之,你别冲动,等着我一起!”
挂断电话。
顾汐言打开网页新闻,入目的头条就是:
英德总裁贴身保镖系少年犯,涉嫌一起谋杀旧案,因证据不足至今逍遥法外,警方收到匿名举报证据,即日或进行批捕……上事件致使英德形象受损,预计开盘股价将有风险。今年的国际邮轮珠宝展或受影响。
顾汐言捏紧手机,第一下想到的却不是自己,而是薄易琛和他的英德。
她终究还是连累他了……
当年,当年。
游轮上,火光冲天!
骑在樱宁身上的那群男人,狞笑辱骂。
倒在血泊里的夜,奄奄一息。
还有身受重伤的自己,像一只被砍掉利爪的困兽。
顾汐言猛然惊醒,一身的冷汗,指尖拂过腰腹上的伤口,又无力的倒回床上。
脑子却出乎意料的清明起来。
她要走,必须走!
留在这里,只会让所有人都陷入危险,对,解决这件事,就走!
直到站在港口的一刻,顾汐言依然无法相信,那艘游轮赫然就停泊自己眼前,没有丝毫改变,亦如当年!
天气阴沉,黑云压迫着人闯不过气来。
“少爷。”何瑞急急走过来,警惕的看了看顾汐言,这才开口,“今早公司市值已经蒸发上百亿,我们应该怎么做?”
顾汐言微微一颤,拳头不自觉的捏紧。
瞥眼她略微苍白的小脸,薄易琛轻笑一声,似乎那些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单纯的数字罢了,“上船。”
“啊?”何瑞一怔,“什么都不做吗?”
尾音还没落,就收到薄易琛一记眼神,何瑞瑟瑟退到一边,心中警铃大作,不用看,就能感觉到自家少爷现在整个人身上都标着四个大字——生人勿进。
单是那戾气,都让人不寒而栗。
“别去。”顾汐言不自觉的捉上薄易琛的西装衣袖,一双眸子紧紧盯住他,“英德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需要处理吗?”
她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解释,可心里却焦灼的宛若火烤。
薄易琛淡淡抽回衣袖,掸了掸,像是粘上了什么不干净的灰尘,狭眸凉凉睇着她,突然哂笑一声,“不惜抹黑你来打击英德?莫涔时对自己的女人也不过如此。”
顾汐言垂眸,声音低低的,“我会辞职的。”
“辞职?玩完了就想走?”薄易琛笑意如妖,冰冷的指尖拂过顾汐言的侧脸,“我们拭目以待。”
尾音一抹,他长臂一揽,强硬扣住她的腰身,上船。
顾汐言脸色更白了几分,两条腿几乎僵成木头,一颗心蓦然揪紧,眼前的一切都在狠狠提醒她那个血腥弥漫的深夜。
每走一步,她的脸色就惨白一分,最后几乎是整个身体都靠在薄易琛的身上。
眸光略过,是她额角细细密密的冷汗,还有攥紧了却依然微微颤抖的小拳头。
薄易琛眉心几不可闻的一动,她是真的在害怕,连唇瓣的血色都在渐渐退尽。
刚迈上楼梯,顾汐言就差点跌倒。
好在,被他紧紧揽住,“才知道害怕?”
耳边漫过他幽深的笑意,顾汐言却无暇顾及,只觉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我,我……”
她的反应似乎太过了,薄易琛拧眉,凝上顾汐言空洞游离的眸光,她在看着他,却又似乎是在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
胸前的衣襟被她紧紧攥着,踏上甲板的一瞬间,顾汐言抖得更加厉害,“不要,不要……”
不要什么?
“小言!”
一个声音突然进入耳膜,是熟悉的!
紧接着,一双温热柔软的手握住顾汐言的,“你怎么了?”
“樱宁,樱宁,快走……”顾汐言推开她。
“小言,我是锦瑟。”
“锦瑟?”顾汐言迷惑的抬眸,定定看了她半晌,才喃喃开口,“锦……瑟?是谁?”
眸底略微清明了一些,顾汐言机械的转头,看向薄易琛,“我,我晕船,想,想去,洗手间。”
锦瑟紧紧抓住她的手,蹙眉看向薄易琛,语气里全是焦急的责备,“你怎么能带她到这来!你知不知道……”
“锦瑟!”顾汐言捏捏她的手,咬牙,“陪我去。”
“好。”锦瑟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二话不说拽着她就要走。
这一下却没拉动,锦瑟拧眉看向顾汐言腰间的手,又冷冷看向薄易琛,放在平常,她会忌惮这个男人,但现在,他威胁到了小言!“怎么,人都已经上船了,薄少还怕我们跑了不成?”
眸光流转,略过虚弱的顾汐言,印象中,她一直是活蹦乱跳的,今天,确实……手臂,松了松。
“我,很快,回来。”顾汐言扯扯嘴角,勉强一笑。
洗手间里。
顾汐言把冷水杨在脸上,靠在门口急喘几声,“我不是让你……”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不来,你就得把半条命都丢在这!”当年的事,锦瑟虽然不在场,却全程参与了她的心理治疗,对这件事十分清楚。锦瑟更害怕的,不是她现在这种虚弱,而是害怕……顾汐言变回以前的样子。
“我是来帮你的,”锦瑟从兜里掏出一枚小瓶,“来,把药吃了。”
顾汐言扯扯嘴角,“这东西,你竟然还有?”
“这些年从来就没离过身。”锦瑟把药塞进她嘴里,“一次最多一粒,能顶一天。”
“好。”顾汐言生生吞下去,将药收好。
半晌,脸色才见好。
“这事儿,我看多半就是莫涔时那渣男搞出来的。”锦瑟恨恨开口,“你别担心,有我呢。”
“嗯。”顾汐言垂眸,定定盯着地面,“樱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