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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夜空下的承诺

往家中的高速路。

慕夏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则搁在窗户边,手指抵在唇边,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单手开车,车子依旧平稳地行驶着。乐筱梵没有注意慕夏,而是拿着宝贝相机,兀自专注地对着右手边窗外浮光掠影的风景在乱拍。

又拍了几张。拍够了。

在她转过头去看慕夏的时候,才发觉慕夏似在沉思,实则他现在这副姿势可是帅气得不行。

嘿嘿,趁现在......

她举起相机,对准慕夏,“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慕夏察觉到异样,转头看向她,只见她一脸笑嘻嘻地望着他。她晃了晃手里的相机,道:“慕夏大帅哥俊逸儒雅的侧颜照。”

静默片刻。

慕夏转回头注视着前方,没有再看她。

到家后,慕夏却迟迟没有下车。

乐筱梵转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宛如一尊安静矗立的雕像般的慕夏。

许是今天提到了不想提及的过去,慕夏总是眼睛注视着前方,微微蹙着眉。乐筱梵望着他有些苦闷的俊颜,心中难免泛起丝丝的抽痛与心疼。

筱梵扯扯慕夏的衣袖。他转首,凝视着她娇俏又可爱的容颜,不由得想起她被他抛弃时的反应——曾经,这个女孩是那样深爱着他,他却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她的视线。如今她再次回到他身边。这是否意味着他们还要再续前缘,重新给他曾经未对眼前这个女孩许下任何承诺的补偿?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一定会好好珍惜她。

乐筱梵笑眯眯地:“我觉得你今天怪怪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在她头发上吻了下,慕夏就轻声说道:“乐筱梵,记住,现在的慕夏不会离开你,更不会抛弃你!”

乐筱梵心头一阵暖意。

半响。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乐筱梵一把推开慕夏。她抱着臂,一副慕夏不可侵占的模样,很是霸气。慕夏被她这一举动给弄得愣住。

片刻后。

他话语里带着略略的笑意,问:“你怎么了?”

“你还没回答我,”乐筱梵正色道,“你下午那会儿打电话给我干嘛?”

慕夏顿悟。

原来她是为了质问他这件事,才会突然这样!

他轻笑一声,说:“我是要提醒你,不要忘了今晚要搬来我家的事。”

筱梵:“......”

乐筱梵简直被慕夏给搞得无语至极——他以为她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拜托,她是谁?她可是乐筱梵,吃货加从高中就喜欢慕夏的乐筱梵,怎么会忘记呢?

筱梵朝他做了个鬼脸:“别把我当白痴。”

“你就是小白痴。”慕夏被她这么一闹,所有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那也是你喜欢的白痴啊。”

这女孩......

说自己是白痴的,大概也只有她了吧。

慕夏笑了,伸出食指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但就是这么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让乐筱梵瞬间失神,眼神呆滞地凝视着慕夏。

把她的东西都搬进家后,慕夏便打算去厨房准备吃的。

结果,他拍了拍手,刚要举步走向厨房时,就被乐筱梵阻止了。她跟慕夏说她想要做饭给他吃,并且必须自己亲手做,所以禁止他帮她打下手。

慕夏抱臂,很闲散地倚在门框上。他望着她认真的样子,笑言:“你行吗?”

乐筱梵手持菜刀,转身过来。她那姿势有点吓人:“不要那么瞧不起人!”

“好,那我就等着。”

刚说完这句话,他就被乐筱梵推出了厨房,然后砰一声关上厨房的门,不让他进去了。慕夏无奈,只好去客厅里等着。

慕夏信步踱到了阳台上。他双手插进裤兜里,姿态很闲适地倚在阳台的汉白玉栏杆上,享受着夜风带来的微凉。

谁都意想不到,打小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如今做饭这种事已经是家常便饭。有时看一看食谱,就能够驾轻就熟地烹饪出一道美味又好吃的菜肴。也难怪乐筱梵那天看到他在做早餐时,那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因为他真的改变很多。

也许是经历那些风风雨雨,才使他改变的吧。

正凝神想着,忽然,就听到从厨房里传来叮铃哐啷的一些窸窣的声响。

该不是......

慕夏刚走入客厅,就见乐筱梵像见到鬼似的往厨房里跑了出来。她径直往他的这个方向跑来,直至跑到他面前,然后紧紧抱住他。

“有什么东西在追你吗?”慕夏探头望了望。

乐筱梵紧紧抱着他不放,声音颤颤巍巍地:“慕夏,你们家有蟑螂!”

蟑螂?

他一直都有打扫自己住的房子,怎么会无端端地出现蟑螂?

去厨房里一探究竟好了。

于是。

慕夏举步走向厨房。可走着走着,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下身好沉,仿若脖子上挂了个铅球般。他低下头,猛地发现乐筱梵正双手搂着他的后颈,像个树懒似的挂在他身上。

这小家伙......

难怪他刚刚觉得这么沉。

慕夏低头看着她,声音有些无奈:“你这样,我怎么走?”

乐筱梵哦了一声。

从他身上下来,就抱着他的胳膊,跟他一起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来到厨房。看到厨房里一片狼藉的慕夏,头痛地让乐筱梵跟着他一块收拾被她捣腾得就像发生过一场灾难的这类似灾难现场的房间。

乐筱梵尴尬地笑笑,而后便和他一起收拾起来。

夜风徐徐,轻拂过树梢,枝叶随风摇曳着。

“夜晚的景色好美!”乐筱梵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美滋滋地在欣赏夜景。

这夜色似鬼魅,可在某些时候又静谧得让人有一种难得的静好。譬如此情此景——华灯初上的夜空上就是一颗颗明亮而璀璨夺目的星星。

那些星光仿佛一只一只的萤火虫一般,小小的、亮亮的,还一闪一闪的。这样的星辰,漂亮得简直无懈可击。

“你没看过这样的夜景吧?”温润的声音很突兀地闯进乐筱梵耳朵里。

乐筱梵点头:“我那里的位置没你这里好。”

......咦?

一转头,就跟眼前的精瞳撞在一起。乐筱梵波光流转,只见慕夏很深情地凝望着她。

他的眼睛真好看。

慕夏两只手扶着栏杆,站在她身后,陪她看这美好至极的夜景。乐筱梵被他整个人圈在他的气息里,有点赧然,又有点不知所措。

瞬间脸红了。

“慕夏。”

“嗯?”慕夏低头望着她。

缓缓地,他笑了。

“从今以后,筱梵慕夏,永不分离。”他在她耳畔呢喃,随后在她唇上一啄。

仿似宣言般的承诺,令乐筱梵心弦一颤。

甜蜜并暖融融的暖流瞬间袭来,流遍她全身——这还是她第一次听慕夏说这么深情的话,而且还是对此刻的自己说。这让她感觉到自己仿佛是在做梦。

但是她知道,他是爱她才会这么说的。

虽然乐筱梵已搬入慕夏家中,但两人是分房睡的,慕夏睡书房,乐筱梵自然睡在主卧。毕竟他们现在还只是男女朋友关系,要保持一定的距离。这也关乎女孩子的名节。

在餐桌上吃早餐的乐筱梵一直在打哈欠,一副没有睡饱的样子。

昏昏欲睡。

慕夏看着迷瞪着眼睛吃早餐的乐筱梵,蹙眉道:“昨晚没睡好?”

“不是啊。”

......不是的话,困成这样?

乐筱梵干脆直接趴在餐桌上,双手枕着头,好像随时都能够睡着似的。慕夏推了推乐筱梵的头,示意她不要在这种时候睡着。因为吃完早餐两人还得去上班。

“你不用上班了吗?”慕夏问道。

乐筱梵瓮声瓮气地说:“慕夏,你们家的床太舒服,我今早都不想起来了。如果不是你叫醒我,我肯定赖在床上不起来了。”

慕夏:“......”

分明是她赖床——今天一大早他去自己卧室里喊她起床,她却找借口说自己快困死了,让他不要打扰她。

瞌睡虫。

恍若如梦初醒般,乐筱梵立马清醒。她如弹簧般弹起,坐得笔直,然后拿起筷子,呼哧呼哧地吃着慕夏做的好吃且美味的面条。面条顿时塞得满嘴,她的嘴巴瞬间变得鼓鼓的,看起来就跟小鱼要吐泡泡似的。慕夏望着这一幕,露出浅浅的笑。

她的嘴边沾到了一点碎屑,慕夏伸手帮她拭掉。乐筱梵有一瞬的凝滞——这种太过亲密的举动,让她有种身处梦境的感觉。

许是她的眼神有些呆滞,他推了下她的头。

真是个小吃货。

三下五除二解决完剩下的面条,乐筱梵拿起包包,便出门了。

上班决不能迟到,否则就惨了!

慕夏收拾好桌子和厨房,也打算出发了。可就当他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眼角余光就瞥到了餐桌上摆放着的手机。

手机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丢三落四的毛病至今都还没改?

以前她就经常丢三落四的,最后还是他帮她拿去送还给她——记得那是刚升初三。放学的时候,她直接拿着相机就去教室外面的花园里拍校园里优美的风景。拍完后,她就自己哼着小曲,欢乐地离开学校回家了。而他当时还在教室里打扫卫生。

慕夏是值日生。

他扫地扫到他们俩那一桌时,便看到乐筱梵的一支钢笔摆放在课桌上,没带走。他当即就觉得自己的同桌乐筱梵怎么那么迷糊......

彼时,桌上的手机响起,响彻整个客厅。

“哪位?”慕夏接起电话。

电话彼端传来乐筱梵清脆的声音。她言简意赅:“慕夏,可以麻烦你跑一趟杂志社吗?”

慕夏应了一声,抓起外套出门,就往小区停车场走去。

杂志社里一大堆人正在忙碌。

慕夏跨步走进去时,就看到那些工作人员忙进忙出的,场面很是混乱。慕夏四处张望了半天,都没有看见乐筱梵的身影。

她会在哪里呢?

由于这是慕夏第一次来乐筱梵他们杂志社,所以不是很清楚乐筱梵的座位在哪个位置。

这时,一个埋着头正在看手里的文件,并快步走来的人正好撞在慕夏怀里。而后,那人被反弹回来,跌坐在地,手里拿着的文件也散落。慕夏赶忙弯腰扶起那个人,然后对被他撞倒的人连声道歉。

那人站稳后,甩开慕夏的手。她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就冲慕夏嚷嚷:“你怎么像一根柱子似的,立在那里不动啊!”

女孩抬头的瞬间,两个人同时一怔。

“慕夏!”

“莎莎!”

两人震惊之余,都异口同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莎莎问:“你来找筱梵的?”

“嗯。”慕夏的声音温润如一弯泉源。

因慕夏身高有一米八以上,莎莎的个头跟乐筱梵一样,只有一米****,所以就显得慕夏高大又挺拔。

慕夏拿出乐筱梵的手机。他把手机交给莎莎,并交代她一定要交还给乐筱梵,随后就转身举步离开。莎莎望着双手插在裤兜里,身子如此颀长的慕夏,竟然有点羡慕乐筱梵。她觉得乐筱梵真是好命,能够拥有这般贴心又俊逸如斯的男朋友。

乐筱梵,你真是好命啊!

筱梵此时正好走到莎莎身边。她奇怪地看着莎莎,并拍了拍她的肩膀:“莎莎,你在看什么?”

“刚刚慕夏来过,”莎莎把手中的手机递给乐筱梵,“他要我把手机交给你。”

“他人呢?”

“走了。”莎莎道。

乐筱梵惊奇:“什么时候?”

“刚走没多久。”哪知莎莎话音刚落,就见乐筱梵急急忙忙跑了出去。莎莎笑笑,蹲下身去捡刚刚四散零落在地上的文件,准备拿去给主编查看。

刚推开办公室的门,慕夏便看到一个人站在窗户前——韩俊驰。

他负手而立,另一只手则搭在窗边,手指轻轻敲着台面,像是在推敲着什么。慕夏知道做他们这一行(警探)的,通常都会有一个或两个这样那样的小习惯。他看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听到门边的动静,韩俊驰慢慢转过头来,那隽黑的眼瞳里有着别人没有的锐气与硬朗。

慕夏走向衣架,脱掉外套换上白大褂。

“找我何事?”慕夏回办公桌后坐下,翻开病历资料聚精会神地看起来。

韩俊驰淡淡一笑,说:“你知道我找你不外乎是那件事,又何必问我?”他复又转过头去,双肘撑在窗台上,手支着下巴眺望着远处,再次开口,“我已经查到‘那人’有关的线索了。另外......”

慕夏翻资料的手一下子顿住。他抬头看着韩俊驰的背影,语气平缓地道:“另外?”

“我已经让鉴证科的同事比对过了,”韩俊驰的声音深沉如水,“从我的部下胸腔里取出的那枚子弹跟你父亲当年中的那一枚子弹对比,发现是同一把手枪射出来的,并且枪法一致:快、狠、准!可想而知,那犯人的手法与技巧是多么地干脆利落、简洁有力。

还有就是,我们翻出你父亲当年死亡时的资料档案,事实已经证明,我的部下伤的位置跟你父亲当时中枪的位置一样,都是在左胸。只不过我的下属没有伤及要害,也就是没有直接打穿心脏。”顿了顿,他又说,“不过,还是只差一点就直击要害了。”

慕夏静默不语。

韩俊驰疑惑道:“慕夏,你为何非要找到‘那人’不可?”

“因为‘那人’不仅杀死了我父亲,还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这是慕夏前所未有的冷冽语气。

自从他当医生以来,就不断有匿名信寄给他。信的内容是极其讽刺、凶残、可怕的,甚至还收到了匿名图片或者匿名邮箱等等。所以,他怀疑是不是当年害自己父亲惨死在那起案件中的人所谓,只为了告诉他,他父亲当年是技术不精,仰或是罪犯痛恨警察,父亲才会被那“连环杀手”一枪致命的?

据韩俊驰以前告诉他的,“连环杀手”应该是一个团伙。

卑鄙的一群杀人犯!

写匿名信的人还警告慕夏,说如果他再和警察有来往,那么他们将会继续执行当年的计划——医生救一个,他们就会在医生以及警察们都看不到的地方杀一个。而且是在不同的地方进行杀戮。也就是慕夏救一个,他们杀一个,反反复复。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写匿名信者就是那伙罪犯。

可见,那“连环杀手”已经心理扭曲,成为一伙变态了。

韩俊驰握住慕夏的肩:“兄弟,我一定会帮你查出来的。惩奸除恶可是我们警探的职责。”他语气骤然变冷,“我也想为我受伤的部下报仇!”

慕夏再没多说什么。

入夜。

气温稍微变得凉快一些,甚至还有阵阵寒风袭来,灌进脖子里,给人带来微凉的湿意。

慕夏给自己倒了杯热咖啡,便走入阳台里。他倚在栏杆上,凝神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眺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建筑。

这时,乐筱梵也加班回来了。

看到阳台里站着慕夏,乐筱梵放下包包就往阳台走去。她静悄悄地站在慕夏身后,安静地望着他笔直、挺拔玉立的背影,眸中波光盈盈。

“在想什么?”筱梵从背后抱住他的腰。

慕夏转身回抱住她。他摸着她的头。这个动作似在安抚她,但却更像要她反过来安抚他。

于是,她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可是意料不到,她的这个吻换来的却是他更加浓烈和强势的亲吻。他把她扣在怀里,无声、深入、肆虐地舐咬着、索求着,希望得到她更多的回应。

空气瞬时燥热和暧昧起来。

熟料,他刚把她打横抱起,往卧室里走的时候,却听到她软糯的声音说:“慕夏......我还没准备好。”

他一怔。

低下头,慕夏漆黑的精瞳直勾勾地凝视着她,直望得她有种被他的目光撩得心跳如擂鼓般的悸动。

片刻。

好吧,这次就放过她。

乐筱梵从他怀抱里下来,微微一笑:“我去洗澡睡觉。”

慕夏望着她一下钻进卧室,然后把卧室反锁的样子,竟有些想笑——刚刚他差点就失态,想要“占有”她,但她却很清醒地制止了他,以及这即将发生的一切。

她的自制能力还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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