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儿......我终于找到你了”,他将我拥入怀中。
我想要挣开他,可他力气太大,“呵呵,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琬儿,别动,假如这是梦,让我梦得久一点再醒。”他轻轻呵着气,我心里痒酥酥的,仿佛那是来自远古之时的梦呓,我不再挣扎了。
不远处一字排开气势逼人的军队安静的看着我们。
冬天最后几片红枫飘落,在我们头顶随风打了几个卷儿,洒在茫茫的大地上。
那一刻,时光静止,岁暮无声。
不行,我是有栾猗的人,不能随便跟男人搂搂抱抱,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行。
“那个,你要不要再仔细看看,我想你真的认错人了。”
“不用了,我抱着你就知道,是一模一样的感觉。”
“......”
“那要不然,咱们换个姿势,我这样跪着很累呀。”
他闻言,才轻轻放开了我,扶我站了起来。
“琬儿,你还记得我吗?”他牵着我的手,语气很轻,像是面前摆了一件易碎的的琉璃,稍一吐气,便吹破了。
“记得啊,你是大胤朝的皇帝嘛,我就算忘性再大这个也还是记得住的。”
他有些欣喜,“那,你原谅我了?”
“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吗?”
他目光一滞。
“诶呀,”我放开他的手,“上回那个画其实就是个误会,我不是打算给你的,我是画给栾猗的,哎呀,其实也不是要给谁,总之,我没有要侮辱你的意思。你放过勿吉族,好不好?”
“原来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他神情暗下来,像是熄灭时的蜡烛,微微的火光湮没在黑夜里,只剩一缕更黑的薄烟。
“我都跟你说了你认错人嘛,怎么还执迷不悟呢”,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像是有什么事情万分的难以相信,他突然后退两步,神情大恸,吐出一口鲜血来,跌坐在地上。
我吓得傻愣在原地。
这时,好几个阵前的将领见状忙下马,蹭蹭风一般扑来护住了他,有个看起来较为稳重的将军抱过他抚着他的脉搏,忙吩咐道:“传御医在主帐待命,我们立刻回营。另外,皇后娘娘,不管现在您是什么身份,还望您能随我们一同前往。”
“谁?我。”
他们架住江弭,将他扶上一轮战车,我见他已经半入晕厥之态,眼神空洞,嘴角挂了血渍,三魂丢了七魄。
方才那位将军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皇后娘娘快些上车吧。”
他要我上车?
我心里很不情愿,鬼知道大胤的营帐里是怎样的龙潭虎穴。一想到龙潭虎穴,该不会是战场上不好施展,故意要骗我回去,用什么令人发指的极刑吧,老虎凳!钉子床!辣水鞭!凌迟!车裂!活剥!
“我,我可以拒绝吗?”
“娘娘,皇上需要您,同时还望您为勿吉全族考虑。”
罢了,看他那做派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小人物,说话又有分量,要是江弭真的有什么闪失,他肯定二话不说带兵席卷了我族。
自己惹的祸自己担。
我一咬牙坐到江弭身边。谁知他忽然有了些意识,伸手拉住了我,又乱喊着什么“琬儿”,还把头靠在了我肩上。
那将军凑过头来:“还望皇后娘娘好生照顾皇上。”
这下好了,我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于是便任由他靠着,我挎着脸,看浩浩荡荡的大军簇拥着我们退回西辽河大营。
好在勿吉也没打算主动进攻,按兵不动是他们的基本战术。这首战还未开打双方便都偃旗息了鼓。也算得好事一桩。
于是,这一路上脑子不太灵光的我慢慢捋清楚了一些事情。
我应该是长得很像这皇帝深爱的某个姑娘,是哪个姑娘呢?他是皇帝,后宫应该存有佳丽三千才对,可是方才那人又叫我什么皇后娘娘,我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传说,江弭攻打东胡得胜,皇后却被俘身亡,哎呀,该不会我长得像那个死了的皇后吧。
啊呸,死都死了,这些人还搞得像千里寻妻似的。忽而又觉得阴森恐怖,怎么能把我一个大活人认作是死人呢。不对,一定是要骗我回去施以极刑,并且怕我半路自尽,编了这么个套子。
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就到了大营,战车刚停,一群身着青蓝圆领袍官服头戴压顶乌纱帽的人忙抬来担架,把江弭往那个正中黄尖顶鎏金台阶帐篷里运。
我也被推着攘着给挤了进去。
果然是中原大国,资财雄厚,旁边的围栏都是朱漆的,连梯子都涂层金,帐篷内还不忘摆各色花瓶书架,金边吊兰绿意盎然,吸浊吐新,但仿佛吸纳不了这一室肃静。
原来那群穿官服是太医,正伏在龙塌前悄然给江弭把脉。方才那将军站在一旁,虽然焦急之情难以遮掩,但骨子里透出老成之态。
最前面的两位胡子花白的太医窃窃私语了几声,那将军知是有了结果,便问:“如何?”
“李将军,”其中一个说:“皇上是悲情攻心,火气上涌,本无大碍,臣等开几贴药即可顺去,只是.......”他回头看了另一个老头一眼,李将军问:“只是怎样?”
“只是若皇上再牵悲痛,长久反复,怕是会神思急速衰退,终成废人。”
“什么?”李将军按剑上前一步,把群老头吓得手足无措。
他深吸一口气定下来:“无论如何,尽你们的全力救皇上。若是谁敢不尽责,或存了二心,当心我这把剑。”
“是是是,”太医们连声磕头,看得我心头寒气上涌。
“另外,皇上的病情要是有人泄露半分,我饶不了他的狗命。”
“是是是,”又是咚咚的磕头声。
“还不去煎药?”
太医们慌忙起身各自忙开了,那两个老头子颤巍巍的被身旁两个弟子扶着,转过来我才看见他们满头的汗珠。
可怜,可怕。
那李将军走到我跟前,我连连后退。
“那个,皇上病了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还有,大不了一命偿一命,你,你,你别吓我啊。”
谁知他竟“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