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渊侧躺在软榻上,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长而弯的睫毛,在眼睑上投出淡淡的剪影。
“是。”绿衣丫头应答着,双手搭上孟九渊的肩,轻轻的揉捏,“小姐,我就不懂了,为什么我们非要来这里,您明明就说了,官宦之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人人都道江湖险恶,谁又曾说过尘世的肮脏呢?我们宫里什么没有,若是为了青公子……”
宫里?车下使劲凹造型的苏未烟不禁竖起了耳朵,这孟小姐不简单啊……
“箐(qing)水!!”孟九渊一声厉喝吓得箐水哆嗦了一下,噤了声,把余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此刻的孟九渊黛眉紧蹙,细而长的眼尾上调,美目中带着冷光,似利剑,似寒冰……
“你若是改不了你这性子,便回去吧,让鹰格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做规矩。我这里不需要你这种什么都不懂得的人!”孟九渊含着怒气,冷冰冰道。
箐水一抖,立马下榻跪在地上,眼中含着泪水磕头求饶,“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您别让奴婢回去,小姐……奴婢以后一定记着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小姐……”
孟九渊冷眼看着,丝毫不为此所动,手撑着脑袋靠在软榻上,淡淡道,“你这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是该学点规矩了。回去了也好,免得在我面前烦心。”
“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奴婢…”箐水泣不成声,跪在地上的身子瑟瑟发抖。
“小姐,到东门了。”车帘外传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孟九渊起身掀开车帘向外瞧了瞧,看到远处东门口守着的侍卫,不禁抿了抿唇,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箐水,摆了摆手,“罢了,这次就先绕过你,若有下次,可不是回去那么简单的事了。”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再也不敢了。”箐水松了一口气,连连磕头谢恩。
“别跪着了,起来吧,到京城东门了,收拾好着装,一会儿就要去孟府了。”孟九渊起身整了整衣服上的褶子,淡淡道。
“是。”
到东门了?苏未烟松了一口气,稍稍活动一下用劲大了胳膊,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意识到自己小心的动作,苏未烟不紧苦笑,竟然沦落到躲在马车底下的地步了,相府小姐,也不过如此……
“来者何人?京城已经全部封锁,阁下还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马车缓缓行驶到了东门口,守在门口的护卫默契的用长矛挡住了大门,大声喝到。
“这位大哥,我们乃是太傅府的人,里面坐着的是太傅府的小姐,如今要回家了,还望两位大哥行个方便。”驾车的年轻男子停下了马车,翻身下车,向守门侍卫抱手行礼。
“我怎么不知道太傅府有位小姐啊?你这说谎话也不打个草稿,人人都知太傅府里两个才华横溢公子,十几年了,也没人传出太傅府里有个小姐啊!”其中的一位侍卫听了身着劲装的年轻男子的话,不紧不慢的嘲讽道,“你们还是回去吧,若是执意要闯,耽误了我们守岗,可别我们不留情了!”
苏未烟偷听着,禁不住勾起嘴角,你们当然不知道孟府有个小姐了,这可是在外漂泊十几年的金枝玉叶,她还记得,孟九渊刚回京时,街坊里流传的打油诗,“乡野粗鄙装优雅,苟延残喘争高贵。”
那乡村粗鄙指的是此次回家的孟九渊,那苟延残喘指的就是她了。
苏未烟自己为了远离贵圈的漩涡,特意称病了十几年,鲜少露面参加高门的宴会和其他活动,那时,孟九渊回来的时候,恰是她刚刚参与贵族的圈子的时候,刚混一圈下来,便得了“病秧子”,“药罐子”的雅号,和孟九渊一起被高门贵族的女子排斥了,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她们俩算是惺惺相惜了。
“星戓(ge),把东西拿给他们看。”孟九渊稍稍掀开车帘,朝年轻男子吩咐道。
星戓领命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叠的方方正正的布包,轻轻打开,里面透着一丝金光,撩开布包,里面巴掌大的金块上镶刻复杂的龙纹,边缘泛着琉璃光,右下角还有一个皇家转有的刻章,金牌下带着绿色的串着翡翠珠的琉璃苏,在昏暗的夜色里,闪着光。
两位侍卫瞪大了眼,这布包里面赫然放着一块御赐金牌。
“这……这是……?”那位原本嘲讽的侍卫,瞅着星戓手中的金牌,口齿不清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