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老话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丹尘镇也不例外,因为这里冬天漫长,所以燃煤期也很长,每年都会听说有人煤烟子中毒这样的事情,轻的缓缓就好了,重的那就是人命,而且通常都是一家子。陈晓玲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当天中午,这则新闻就已经成了人们茶前饭后闲谈的话题了。这些事情一经传开,又往往离事实真相越来越远,经过添油加醋式的加工后,新闻就变成了故事。
第二天,陈晓玲出门前特意照照镜子,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面色灰白,干脆就把马尾散开,只在一侧别了一个黑色的小卡子。她想盖住这张没有血色的脸,也想必要时可以用这头发遮挡住一些不想被别人发觉的东西。
只是隔了一天没来上课,就觉得像是好久好久,甚至感觉有一些陌生。她一进教室,李欣欣便迎了上来:“陈晓玲,你好些了吗?好险呀,我们都担心你呢!”
“就是,恢复得怎么样了?”徐丽也跑过来问。
陈晓玲放下书包,微微一笑说:“没事了,放心吧!”她看看现在的同桌还没有到,一种思念上了心头,也聚在了眉头,张思宇,好想念你。
陆薇、袁海涛他们也围过去,跟陈晓玲说着头天各科都讲了什么内容,留了什么作业。
沈华生坐在位子上并没有动,他拿着他的英语书在背单词。于他而言,这个需要帮助的女生现在正有很多人都在帮他,并不缺他一个,现在他心里放不下的、惦念的只有小慧。
陈晓玲用眼睛的余光扫到那张木然的扑克脸上,她足以确定之前的想法,没错,我并不在他的世界里,不在就不在吧,可自己却那么不争气,根本管不住自己那颗死而复活,却又失落的心。
课间操上,陈晓玲习惯性地站在她常站的一角。说来也奇怪,之前嚼舌根说张思宇坏话的那两个小子,居然又站在她面前,上次挨揍的那个望了一下四周,确认周边没有姜、袁二人后,开始不怀好意地笑着说:“这丫头,上次还看了我们笑话的,听说是一班的学霸,煤烟子中毒居然能活下来,为什么?”
“为什么?”另外一个在旁边一唱一和。
“没听说过上梁不正下梁歪吗?上课的时间竟然有两个小子来救,相貌平平的,还真有两下子。”
陈晓玲内心燃烧的怒火已经窜到了胳膊上、手上,她真想一个巴掌拍过去,但她还是忍住了,陈晓玲,你不是那样的人,干嘛和这种渣子一样的人生气,她悬在半空的手落了下来。
她正准备走,乔子洋站到了那两个人面前。他的句号眼瞪得更圆更大了,那里面也是满满的怒火。随即,不等陈晓玲反应过来,乔子洋已经和那满嘴脏话的家伙扭打在一起。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陈晓玲摇着头大声喊着,披散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
沈华生和张峰在远处看见后跑了过来,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分开。
乔子洋的身上滚得全是土,头发被抓得像个鸟窝,再看二班的那小子,鼻子几经出了血,脸上还划破点儿皮。看样子是乔子洋占了上风。
“你间操别上了,回教室收拾一下!陈晓玲,你是班级干部,他打架你怎么也不拉着点儿?”
二班的那两个小子自知理亏,再加上有上次的教训,这会儿没了费话,流血的那个捂住鼻子冲着旁边那个骂道:“你TMD看我挨打也不上,真不够哥们……”
陈晓玲惊愕地看着沈华生,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气让她觉得好冷,胜过冬天的冰雪。第一次,她不再想靠近他,她想要离他远远的,远远的。陈晓玲的头发恰到好处地挡住了爬在脸上的泪水,她向没人的空场上跑去。
正在教室里出板报的陆薇和袁海涛看见乔子洋灰头土脸地进了教室,都很奇怪。
“笨笨熊,你摔倒了吗?”陆薇第一次敢用自己给他起的外号这样明目张胆地叫他,主要是因为她觉得乔子洋人不错,自认为这外号还蛮可爱的。
乔子洋并不介意这外号,但他也不作声,只是在洗自己的脸。
“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子洋你打架了吧?”袁海涛笑着对他说。
“二班那两个混蛋!我要见一次打一次。”乔子洋用毛巾擦着脸愤愤地说。
“因为什么呀,让你这么老实的人都大打出手。”陆薇停下手中的粉笔问。
“哎!不说了!陆薇,你有木梳吗?”
“有,在书包侧面,你自己拿吧。”陆薇指了指书包。
一切都整理好,一切都像是没有发生,可是,真的没有发生过吗?
“煤烟子中毒不就是一氧化碳中毒吗?不是说一氧化碳没有味道吗?那包月妈怎么说有很大的煤烟子味?”
“一氧化碳没有味道,但是煤燃烧时还产生了别的气体,有些人会误认为那就是一氧化碳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了,还有人在议论这个话题,只是议论的角度不一样,这种纯属善良的知识类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