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生哥,我今年考上了西州外语专科学院,虽然不能如儿时的约定和你考一个地方的大学,但还是感谢你,没有你这么多年的鼓励,我想我现在已经当妈妈了,后来我们班的那些女生都没考学,下地干活,结婚生娃。对了,你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高中一个追求我的梁建武吗?他和我一起考进了这所大学,是缘分吧,我们在一起了……”
沈华生读着这封信到这里时,把信合上了。他眼镜后那双已经高度近视的眼睛显得十分疲惫,他闭上双眼,随即又从床上起身,在那个宿舍狭小的空间里,他觉得快要窒息,心很痛很痛,于是他迈开脚步向学校小树林跑去,外面的天空没有月亮的脸,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他在树林里用拳头砸向树干,抬头大喊“啊——”
在初中那段失去小慧联系的岁月里,沈华生移情别恋,恋上了叮当,而当小慧再次联系上他时,小慧在信中暗示想做她的女朋友,被他婉言拒绝。他常常在想,如果当时没有小慧中途被其父亲强制休学的事情,那么他们现在也许早已是幸福的一对。
旁边约会的一对情侣被这突来的大叫声吓了一跳,两人窃窃私语道:“八成是失恋了!”,然后向远处走去。
沈华生苦苦一笑,哪里是失恋,从来没恋过,失去都谈不上,比失恋更痛更痛的,是一次次的擦肩而过的错过。小慧如此,叮当亦如此。他此刻好想找一个人聊聊,或是找个哥们喝些酒,可是闪过他脑袋里的人都不在身边。高中的三年,他现在才发现,友情与爱情在那三年里他交了白卷,他没再多交一个朋友。
他觉得很累,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身体倚着大树,闭上眼睛,眼前就会站着小慧与他离别时的那个瞬间,不曾想那时离别成为一生的离别,可是就算能预料到又如何,那时的他们除了接受大人们安排的所有一切又能怎样?想到这里,他用手捶了一下地,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那地上就刚好有一块尖石头刺破他的手,当那种痛从心里流向手上,他反倒不觉得伤心了。是的,发泄后,他一身轻松。也许吧,缘分,命运。
其实关于小慧,在他心里早已成为了过去,小慧的恋爱对于他来说最多不过是有些失落,心痛而不能释怀的导火索而已。真正让他这些日子闷闷不乐的是叮当考上了青城师大,她去了离子洋更近的地方。
第二天,他理智地给小慧回了信,信里他祝福了她。
同一天,鬼使神差地,他拨通了陈晓玲宿舍的电话。
“你好,请问你找哪位?”杨瑞刚好在电话旁边,就接了电话。
“请问,陈晓玲在吗?”
杨瑞一手捂着电话,眼睛找到了陈晓天玲,一边小声说:“男的。”
从眼神里看出是找她便去接了电话。
“哪位?我是陈晓玲。”
“我,沈华生。听说你考到青城师范大学了,一切都好吧?”
陈晓玲感到脸有微热,故做镇定地慢慢回答道:“还好,好久没你的消息了,听说你假期留校打工,没回过家,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我问过子洋,你们不是在一个城市里上学吗?我想他会有你的号码。”
陈晓玲不知该和他说点什么,有五秒钟的空档就足以让电话线两边的空气凝结,整个时空都静止了。
“我没事,就问候一下,你一定很忙吧,今天就这样。”
“好,你电话多少号,我这边没显示。”她抓住了关键的一个问题。
“XXXXXXXXXXX,再见。”
“XXXXXXXXXXX,Byebye!”
杨瑞很贴心地把号码用纸笔记下来给了陈晓玲,然后诡异地笑了一下。
陈晓玲谢了杨瑞后进了洗手间,她躲进去平息了一下自己的砰砰乱跳的小心脏。沈华生主动联系她,是她从来都不敢想的,那尘封了整整多年的情感,也许埋藏的越深而反会扎根更深吧!如今开启依旧是那样美好。
杨瑞看出了端倪,敲敲洗手间的门问道:“妞儿,完事就出来呗!姑娘们都排队等着呢!”
“马上!”陈晓玲想起这洗手间还真不是长留之地,一个宿舍八个人,你知道哪个有尿急?她假装冲了一下水,又洗了手才出来。
“老情人?”杨瑞像只狐狸样,露出狡猾而聪明的笑意。
“初中同学,你想多了。”
“又是初中同学,我记得开学送你来的大帅哥也是你初中同学,你的初中很有故事嘛,说来听听呗!”说着还一眼闭一眼睁地盯着陈晓玲,陈晓玲被杨瑞逗得扑哧就乐了,那么高个的女孩子调皮得时候像个幼儿园的萌妹妹。
或许是因为第一天报到她们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一些,所以自然的有了那一点小默契,所以貌似就成了好朋友。
但陈晓玲的心还是有那么一点纠结,她不知道朋友还值不值得用心守候,友谊又究竟怎样才能天长地久。陆薇给她心里留下的那道伤还是没有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