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有一种错觉,好像宅院里的每一个人都突然之间对我恭恭敬敬的,有时候还会刻意地对我说寻晔的好话,或者夸赞我......一次两次我并没有在意,可是逐渐频繁让我觉得有点奇怪。
想刚来的时候,他们都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我,可能会认为寻晔为什么会带一个毫无身份的逃狱犯回来,我也没有过多解释,通常自己能做的我都自己做,有时候还会去帮帮她们的忙,所以她们现在对我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估计知道我不是坏人也不是卧底吧......
我郁闷地喝了一口茶,想起今天早上寻晔没有叫我陪他看日出,我就稀里糊涂得睡到自然醒,起来都快中午了。帮我梳妆的换了两个侍女,午饭的时候也不见寻晔的踪影,我去书房找他,书房紧闭不让人进,大宅来来往往的人今天格外少,问是怎么回事也没人知道,我只好一个人在凉亭喝闷茶,牌还没学会人到不见了,只有我这个负责教牌的一个人在这里,没有人陪我聊天,我一个人坐在亭子里生闷气,他们去哪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一句话没留就平白无故的消失了,后来我又想了想,这又不是我的家,我又不是主人,他们去哪了凭什么要告诉我呢...想到这里,我更沮丧了。
我耷拉着头,烦闷地度过一个人的午后。就在我决定要回房睡觉的时候,身后响起脚步站定的声音,这下才知道来,让本姑娘找了你这么长时间,实在气死我了!我没好气地转头就大骂:“你跑哪去了也不......”话语中断,因为站在我面前的根本不是寻晔,而是一位很俏丽的姑娘。我来这大宅近一个月了,完全没见过她这样美丽的人儿,还好我没有错过与之会面......
“你是?”我打量她的五官,精致而小巧玲珑,睫毛弯弯,眼神澄澈。
“和灰小姐......”她微微欠身道:“小女名唤花零,侍奉殿下已有五年了。”原来是寻晔的侍女,“花自飘零水自流”,她的名字难道是出自这句词?只是她这个年代,听过这句词吗?花零长得实在漂亮,不进宫当妃子真是可惜了,看行为举止也颇有大家闺秀之范。
“你好,快来坐。”我让她坐在我邻侧,陪我聊聊天。
“小姐为何一人在此?身边的侍女都去哪了?”
“我也不知道她们去哪了,寻晔也不在,一整个上午就我一个人,都无聊死了。”我向她倾诉苦水,她倒是听得认真。
“小姐您叫殿下......”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说。
“你是说,我直呼他的姓名?”花零点点头,表示正解,“这个嘛...可能是我之前叫习惯了吧,虽然我也觉得直呼殿下姓名不好,但是他也没说过我,所以就......”我不好意思地对她说,突然感觉自己太没规矩了,我总是随心所欲地叫他名字,完全忘了他其实是高贵的皇子,不认清尊卑在古代是会被杀头的,还好我保住了自己的项上人头。
“能这么叫殿下的,小姐您还是第一个呢。”
“他应该也是习惯了,没什么的,你直接叫我和灰吧,小姐小姐的我听着挺别扭的,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小姐。”我是真不喜欢别人叫我小姐,身边的侍女我都硬生生叫她们改口了,都是有名字的人,叫名字也挺好的。
在多次僵持下,花零成功被我说服,我觉着这姑娘真的很温柔,好想能就这么一直聊下去,我们的兴趣爱好也相似,她说话的方式我也很喜欢,如果能交个朋友就好了。
不知不觉我们聊到她和寻晔的初见,“殿下是个特别善良的人...”花零讲述着她的故事......“我出生在一个美丽的山庄,我的父母一起经营着山庄,生活得很幸福,可是在我十二岁那年,山庄被一群坏人毁了,母亲为了让我躲避杀害将我藏在房间一个箱子里,我很害怕,不敢出声,一直躲到第二天早晨,我爬出箱子,在我眼前的全是山庄上下几百口人的尸体,有些还无法瞑目地瞪红着双眼,而我的父母,就静静地躺在那堆尸体的中央,永远离开了我......”花零安静地说着,没有表情,仿佛根本不在说自己的事情。
“后来,我一个人流浪街头,就在我绝望的时候被几个人卖给了一个大户人家,我无法忍受她们对我的欺辱,连夜逃到很远的荒野,在一座悬崖前遇到了殿下...是他阻止了我跳崖,给了我新的生命,我感激殿下,所以我愿意一辈子侍奉殿下。”
“花零......你不会再伤心难过了,你有寻晔,还有我,虽然我不能给你什么,但是只要你不开心了,都可以跟我说,我会一直听你说的。”我抱抱身边的女孩,想给她我仅有的一丝安慰,希望可以温暖她。
“和灰...我觉得你很不一样,我想,每天都能和你聊天。”
“当然可以,我也想和你做好朋友呢。”我满心欢喜地对她说,“要不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怎么样?”
“嗯,我们是好朋友了。”
就这样,我们两个瞬间成为好朋友,一直到我经历了不可预知的背叛,也依然相信,她是不会骗我的......
回到房里,还是没有一个人在,和中午不同的是,晚饭是花零陪我一起吃的,一天没见到寻晔,我怀疑他是不是人间蒸发了,要不就是被妖怪抓走了。
见我愁眉苦脸,花零端来削好的水果问我怎么了,我便告诉她今天的奇怪之处。
“早上,殿下曾跟我说他要学什么东西,叫我们不要打扰他,然后,他就吩咐了很多人跟他一起,似乎在秘密地做着什么,不过你不用担心,说不定殿下明天就叫你一起看日出呢,所以今晚早点睡吧。”
听完花零的话,我放心一点了,也许真像她说的那样呢,不过她怎么知道寻晔会叫我看日出,我没告诉过别人啊,我也没有多想,或许她看到了或者听到别人说了呢......
我早早的入睡,期待明早的日出,从没这么希望太阳早点出来,只是白白了期待,我在屋顶等了很长时间,直到空气已经升温,细汗爬上我的额头,寻晔都没有出现,他不会真被抓走了吧。
我开始胡思乱想,在屋里踱来踱去,不停地念叨。
“要是他被抓走了,我怎么办?”
“难道他做了什么坏事被关起来了?”
“不会是西诀泽川吧,他报复寻晔偷偷给他下了药!那下一个目标不会是我吧。”
“寻晔可真弱,这么轻易地被人抓了......”
“你说谁被抓了?”
我吓了一跳,转过身发现寻晔正环臂站在我的房门口,我一时语塞,本想见到他把他一顿臭骂,没想到真正见到他的时候,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剩下的,只有默默的看着他。
“怎么不说话了,我以为你会冲过来给我一拳呢。”
我跑向他,很快地跑向他,你猜对了一半,因为我根本不想给你一拳,现在的我只想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向我自己证明你是真的在我身边。
我慌乱了,只是一天没见,为何如隔三秋?
就那样,我紧紧地抱着他不放手,时间流逝在我们之间,我只听到,他轻轻地在我耳边说了两个字。
“傻瓜......”
没错,我就是你眼里的那个傻瓜,可即便是傻瓜,也不想与你分离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