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凝连忙摇手:“没有没有,别听他胡说,只是培训伙计的事……”香凝神色慌乱,语气敷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心里有鬼。
金有福对李聿勋的印象可以说是相当不错,张氏却觉得李聿勋年龄大了点,可就人品相貌来说,也确实不好挑剔什么。
香凝十八岁还没议亲,金有福心里自然觉得不妥,听了香成的话,再看看香凝的表现,语气认真的开口道:“文娘若是觉得李郎君合适,可以跟你婶子说,我们也好帮你打听打听……”
张氏接话道:“是啊,李郎君虽然年龄大了点,可人品样貌也还配的上咱家文娘。这乡下地方也难得遇上个好的,明天我就去问问你十四婶……”
玉兰和卿儿坐在旁边伸着耳朵光明正大的偷听,香凝一扭头,她俩赶紧低下头去装做忙自己的。香凝闹的满脸通红,只好使出杀手锏撒娇耍赖道:“有福叔和婶子这是怕我嫁不出去留在家里当老姑婆?急着把我打包送走?”
女孩子家的事金有福原本就不好多管,见状忙拿眼睛给张氏使眼色。张氏心中了然忙开口道:“文娘,你也不小了,过了这个年就满十八岁啦,你看看邻居家的小娘子?成婚早的孩子都已经满地跑了。你若是没个可心的人,婶子也不敢催你,慢慢找便是。若是真的看着李郎君顺眼,还是早早把婚事定下来吧!”再不给香凝定亲,脊梁骨都要被邻居们戳破了……
“福婶,谁知道那个李聿勋是什么家世背景?连是否成亲,有没有妻室都不知道,整天神神秘秘的,不提也罢……”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世背景?除了你,我还能娶谁?……”门口传来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语气中还夹杂着一丝怒气和抱怨。
事出突然,惊的全家都齐齐转头朝堂屋门口望去,不由满室唏嘘和愕然,门口站着的人不是李聿勋还能有谁?只见他风尘仆仆、面带倦容,明显是一路打马飞奔、星夜兼程赶回来的。
还真是当面不能说鬼,背后不能说人,说谁谁就到……
众人还楞着,金有福先一步回过神赶紧站起身迎上前去道:“李郎君一路鞍马劳顿,快快上坐歇息一下,怠慢了,都怪那些不懂事的下人,怎么也没人进来通禀一声。”真是瞪着眼睛说瞎话,李聿勋来家里什么时候还用人通禀?再说他本来也没拿自己当过外人……
丫头们连忙起身,拿垫子的拿垫子,泡茶的泡茶,小白很有眼色的拧了一条毛巾递了过来。香成和孩子们围上前,拉着李聿勋问东问西,张氏有些尴尬的往后闪了闪,刚才的话也不知道被人家听到多少?还真是背后不能说人!实在是太丢脸啦!
瞬间的呆楞过后,香凝心中柔肠百转,真想冲上前去抓着他捶打一番,可孩子们早已经围着他唧唧喳喳问个不休,只好攥着手里的杏仁拿眼睛望着他。
三言两语哄开孩子们,李聿勋靠进香凝道:“怎么啦?舌头被猫儿吃掉了?还是嫌我回来的太晚,不高兴了?要不要给你打一顿出出气?”还挺有默契,连这个都能想到一块儿去。
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厚脸皮的家伙居然连这种话也说的出口!他不要脸,香凝还要面子呢!气的香凝摔掉手里的杏仁拎起大氅就走,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叫着叮当。
眼看香凝恼羞成怒、气鼓鼓的摔帘子出门去了,李聿勋匆忙抓过茶杯一口灌下喉咙道:“金大郎君和夫人,某家失礼了,容我先过去看看……”
不等金有福开口,李聿勋匆匆忙忙追着香凝去了。堂屋里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场面诡异安静异常,只见香成嬉皮笑脸的开口道:“福婶,以后不用担心我姐嫁不出去啦,勋大哥看上我姐,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张氏背过孩子们偷偷的拽了拽金有福的衣角,低声问道:“成哥儿说的可是真的?”
金有福面上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开口道:“恐怕是真的,文娘一向好脾气,你见她对谁这般没有礼数,一点好脸色都没有?你不是急着给文娘找婆家吗?我看可以预备嫁妆了……”
张氏脸色复杂的望了望门口,有些担忧的开口道:“这深更半夜的,就这样让他追上山去,怕是不好吧?”香凝的名声已经够差了,能不担心吗!
金有福顺手抓起案上香凝刚刚丢下的杏仁,别有深意的笑笑道:“就咱家文娘的身手,她若不愿意,追上去也会被打成猪头……”
香成听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大力、二力、玉兰还有卿儿都低声的窃窃私语,大人说话,他们可不敢插嘴,听到也只能装做没听到。掩耳盗铃!
张氏哪里放心,想了想转头问玉竹道:“谁在山顶小屋呢?”
玉竹善解人意的开口道:“玉参和玉带盯着呢,要不要奴婢也回去看看?”她也担心自家主子吃亏。
张氏忙点头道:“也好,你和玉英都回去吧,注意分寸。若是太晚,记得提醒李郎君回大院休息,就说老爷叫人给他备了洗澡水……”得!连理由都找好了。
话说香凝虽然心中惊喜,可场面实在尴尬,只好带着三分气恼和羞赧逃了出去。临走还不忘抓着叮当,待到没人的地方,揪着叮当的耳朵就开始骂人:“你这个吃货!你明明知道他已经上山了,干嘛不告诉我?害的我在全家人面前丢脸。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叮当一边挣扎,一边跳脚投诉道:“你不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那个家伙回来吗?连做梦都喊着他的名字,人家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这也要怪我?哎呦哎呦,我的耳朵,快撒手啦,再扯下去,一边长一边短会很难看的啦!……”呀呀个呸地,连狗都知道臭美,真愁人!
香凝哪里肯轻易放过它,伸手又揪住另外一只耳朵道:“两边一起扯就可以啦!叫你不早点提醒我,就该扯成驴耳朵才对……”
香凝一直有开口说话,叮当习惯性的使用空中桥梁,追过来的李聿勋听的清清楚楚。笑着走过来柔声开口哄道:“放过丁大爷吧,都是我的错,揪我的耳朵好不好?”叮当听了真是感激涕零,看来这个家伙人还不错嘛!
听到李聿勋浑厚低沉的男中音,香凝不由手下一松,叮当趁机跳了开去,耳朵总算是解放了,躲远点才安全……
黑暗中,隐约可见李聿勋棱角分明的一张俊脸,眉梢眼角带着些须疲惫之色,香凝忍不住心中一软,微微低下头来,有些扭捏的开口:“你……”
香凝收敛起张牙舞爪的外表,露出难得一见的柔情,李聿勋不由伸出宽厚的肩膀将她轻轻拥进怀中:“我的小元宝,有没有想我?……”
一个久违的拥抱,让香凝瞬间心理防线崩塌、泪如泉涌,下意识的紧紧抱了回去,用手撕扯捶打着他的后背,委屈的放声大哭:“呜呜呜……你这个坏人,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你讨厌,你混蛋,你……”
女人哭起来可不好哄!
李聿勋猛的低下头,吻上香凝柔软带着芬芳的樱唇,把跨越1300多年的委屈、埋怨、悲哀和伤痛通通打碎糅进这个吻里。滚烫的泪珠顺着香凝滑如凝脂的脸郏蜿蜒流进二人的嘴里,咸咸的、涩涩的,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半晌之后李聿勋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嘴,将她紧紧搂在自己怀里,香凝依旧低声饮泣,抽抽搭搭,双手下意识的紧紧抓住他的衣领,惟恐一松手人就嗖的一下不见了。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拥抱着对方一时竟没了言语,这一刻,跨越了时间、跨越了空间、跨越了生死、也跨越了礼教……
好半晌之后,远远从大院方向有人往这边走来,黑暗中隐隐传来玉竹的声音,叮当冒着酸气口吐人言道:“亲够了没?玉竹找上来了……”
李聿勋惊的扭头四处张望,附近根本没有人呀!当视线经过叮当才一脸不可置信的喃喃开口道:“你的叮当会说话?……”
看他惊讶的那副傻样儿,香凝不禁破涕为笑回头骂了叮当一句:“多嘴,干嘛这会儿说话吓他……”叮当这个超级大灯泡可真是够亮的!
叮当盯着李聿勋依旧紧紧抱着香凝的手,撇撇嘴再没敢开口。香凝轻轻推了推已经震惊到呆楞住的李聿勋道:“松手啊呆子,玉竹她们上来了,看到了多不好……”
李聿勋依旧有些神情恍惚,听话的松开手,猛的反映过来,一把抓住香凝的手担心的问道:“它不会是妖怪吧?”
汪-汪汪-汪汪汪……叮当不乐意了,呲着牙冲着李聿勋就是一顿狂吠,你才妖怪呢!你全家都是妖怪!……
香凝挣脱他的手赶紧蹲下身安慰叮当道:“叮当乖,他不是故意的,别生气啦,原谅他好不好?”
又站起身道:“不准你这么说叮当,它会生气的,先上山坐坐吧……”
李聿勋刚刚有点醒过神,不过看着叮当的眼神已经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习惯性的伸手握住香凝,拉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慢慢朝山顶小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