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凝微笑着打断周十四的话头道:“十四叔不必紧张,这是把买店装修的本钱去掉以后算的纯利润,还有那辆马车,还是我自己出钱比较妥当不能算在柜上,回头让赵帐房勾了去吧。”
周十四连连摇手道:“那怎么行?哪有掌柜比东家挣的还多的,再说那马车是孝敬文东家的,哪儿能让东家出钱?不行不行……”
香凝见他急出一头汗,不由把语气放缓到:“十四叔,若不是你们在外面东奔西跑,我能安心坐在家里数银子吗?再说我也就是出些本钱,以后还要靠你们,再往后我年岁大了越发外出不便,还要劳动各位掌柜和帐房先生在外支应呢……”
周十四还想拒绝,被香凝按住话头继续道:“如今年末对帐,还有其他人等着回话呢,十四叔就按我说的办吧……”香凝一锤定音,周十四原本就是老实厚道的乡下人,哪里说的过香凝?眼看旁边还一帮人排队等着回话呢,也不好再有所争执,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下去……
香凝只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随便几笔就把帐目结算的如此清楚,却是惊了旁边的两位帐房先生。两位互相对望一眼,心里同时暗暗想到,这文掌柜(文主子)小小年纪竟如此了得,别说自己就是将来再有其他帐房先生也决计做不了手脚……
其实香凝不过利用现代的数字表格而已,在这朝代毕竟还是太先进了,香凝不打算推广这个超越时代的东西,拿来震慑一下外派的掌柜和帐房先生效果还是不错的……
周十四一脸无奈的坐在下面擦汗,下一个就是刘鸣山。
他也学周十四推了赵大宇赵帐房出来,实在是肚子里的墨水太少,帐本认识他,他不认识帐本啊……
赵帐房行的是下人礼,跟雇佣的帐房先生有所不同,香凝让他站着回话,赵大宇便也翻起帐本,跟赵梦纯一样扒拉扒拉一通说……
山里人家开业只有短短两个月,香凝投入150贯,两个月交回105贯500文,本钱还没有回来,柜上结余也同样是105贯500文。
香凝交代玉竹:“记:山里人家,差44贯500文。”
香凝的话把刘鸣山也吓够戗,抖着嘴唇道:“文掌柜,我那柜上也还剩着钱,这帐是咋算的啊?要是亏了我下个月挣回来给你补上……”
香凝一句话把刘鸣山吓的语无伦次了,柜上明明还有100多贯,咋还说陪本呢?……
香凝只好把自己出钱不出力的事又解释一遍,安抚刘鸣山道:“鸣山叔,买房子装修的钱原本就是说好的,都归我来出,以后我只安坐家中按月拿份子钱,难道你还真要我穿了男装满街跑啊?”这话一说,堂上众人都笑做一团。刘鸣山被众人笑的脑子直发蒙,只好按香凝的意思办……
刘鸣山稀里糊涂摸着脑袋下去了,一直打理药田的苏鲲苏大郎面带紧张的上前回话:“我这里也没个帐房先生替我回话,都是远志兄弟得空帮我算的。今年田里的药多数还在库里,金大郎君几次三番去药铺卖药,他们也用不了那许多,因此只得现钱38贯。另外晒干的荷叶销量极少,几乎都在库房堆着呢……”
个个都挣几百贯,到自己这里才几十贯,苏大郎觉得挺丢脸,想想自家每人每天拿人金家20文钱是不多,可挡不住全家长年都在拿工钱呐!自己确确实实没有偷懒,咋就得了那么点银子呢?
香凝习惯性的手指头敲击着桌案道:“苏大叔不必上火,一亩地种粮食不过3-5贯的收入,如果把药材都卖掉,平均每亩地在10-20贯钱。今年种的少,最多也就算是个实验田,等明年开了春咱多种点不就有了……”
金有福听的明白,忍不住插嘴道:“文娘,今年种的少库里还积存大半,若是种的多了不是积压更多,难道是要贩运到其他地方?”金有福也开始有了商业头脑,居然能想到把货物贩运到更远的地方挣取利润。
香凝眉眼弯弯的笑道:“放心吧有福叔,山人自有秒计……”说完看了看旁听的沈子谦,众人眼前一亮,这现成的大夫摆在这里,怎么就没想到呢?……
香凝继续道:“这个事不急,稍后再说。”转头对玉竹道:“记:实验药田38贯。”玉竹乖巧的答应着又记下一笔。
跟着是刘家老二刘鸣水一直管理的荷溏。荷溏出产的鱼虾蟹、莲藕、莲子,平时总被香凝拿来送人,弄的刘老二很是担心因此收入薄了,让金家亏本……
赵大宇帮他清算过,半年下来竟然收入85贯有余,总算让刘老二放下了玄着的心,好歹没垫底。其实香凝私下还是觉得荷塘太小了,以后还要多弄些才好。
家里的养殖场早就交给了远志和甘松,远志统计出来的大概数字是50贯,就这还不包括家里吃的和送人的。远志建议加盖养殖场,尤其是兔子,否则真的放不下了……
方大毛两兄弟接替了挖掘竹笋的活计,但是不管销售,这一块还要问金有福,就等于是家里的内帐了。
这个香凝自己粗略的算了一下,起码超过60贯,今年竹笋挖的过猛,离家比较进的竹林几乎挖遍了,明年的产量怕是要下滑。只有两个解决办法,一是补种、二是把挖掘范围扩大,否则干挖不种,天长日久慢慢的生态平衡就被破坏了……
最后就剩下家里前前后后的菜地、葡萄和稻田,这里里外外将近20亩,张氏光出菜就攒了100多贯钱,这个香凝不好算在帐上,只能当家用……
家里的帐目不好对外讲,外派的几个掌柜主事就先告辞回去了,只留下金家一家和几个下人。
香凝帐上有200多贯,私下里香凝图纸挣的钱还有200多金扔在空间里。
香凝只把图纸挣的金子自己收着,其他的钱都交给金有福、帐交给吴管家,抓了金有福做大老爷顶着,以后对外的零碎事都找他,自己也乐得轻松。
金有福真是压力山大啊,这才认识字几天?管这么大一摊子事,实在有点赶鸭子上架……
香凝知道金有福的难处,安抚道:“有福叔听我说,钱呢你可以交给福婶收着,帐呢交给吴管家管着,遇到事情你能处理就直接处理,实在处理不了你再找我就是了,再说还有吴管家帮你撑着,放心吧没事的……”
金有福听香凝这么说,也只好点头答应,毕竟女孩子家渐渐大了,不方便抛头露面的到处跑,何况香凝姐弟的户籍问题一直没有解决,金有福还是心里有数的……
第二天,远志架着车,载着香凝和玉竹打着去县里交图纸的旗号走了。香凝户籍的事一直没有消息,总惦记着是个事,另外临近春节,家里也该采买过节的东西了。如今条件好了,香凝也没打算刻薄自己,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呢?
香凝先跑去樊记绸缎庄子,给家里每人又挑了几套新衣,反正下人也没有几个,每人也都添了一套……
高氏见香凝心情好,便拿了几套比较贵重时兴的款式给她看。其中一套浅粉色绣着大朵的杜鹃花,正适合小女孩穿,香凝嫌弃它过于张扬显眼,另外一套水蓝色底子暗云纹,只是领口袖口边角处绣了几丛梅花。
香凝看这绣工眼熟,便拉了高氏仔细问过。原来樊记在和州府的分号,养着一批手艺不错的绣娘,每款都只做一套……
香凝欣赏这个绣娘的风格,设计简单、文饰淡雅、用料上乘却不显山不露水,低调的奢华正符合香凝的审美观。
香凝只选了这套水蓝色的衣裙,另外跟高氏又定了几套女装和几套男装,指定要这个绣娘来做,风格类似就好。
高氏眼泛笑意的询问香凝男装的尺寸,香凝笑着指指刚选定的裙子道:“就照这个尺寸做。”
高氏自是见惯了富家小娘子的怪癖嗜好,便也微笑着说:“好好好,就依小娘子的意思做,不过定做就要等等,这么多套都做好快则半月慢则一月,到时候给文娘子送到府上……”
香凝心满意足的结帐走了,只是有些奇怪,自己设计的服装图纸也不少,怎么樊记里一件也没看到过?香凝哪里知道?自己的大作早被送到京城卖进高门大户里去了,历阳县这种小地方根本就排不上号……
把几大包新衣扔进马车里,继续逛。玉竹提醒香凝道:“主子,你的鞋子最近都磨损的比较严重,旧的厉害,大过年的该换双新的才是。”
香凝肚子里磨着牙抱怨,天天扎在田里割草、种药,鞋子能不烂吗?……
前面就是鞋店,拉着玉竹一头扎进鞋店。古代的成品鞋极少,多数都是家人自己做,难得买双鞋子总的买双好点的。
香凝手脚大方,家人每人两双,下人每人一双,都选厚底的鹿皮、小羊皮靴子,又不是束之高阁的大家闺秀哪儿能穿薄底的绣花鞋?
香凝相中了驼皮的小短靴,自己常年跑进跑出,这种皮子不薄不厚正合适,而且还不容易分出男女款。给自己一气选了七八双驼皮靴子,高帮穿男装的时候好搭配、矮帮穿女装正合适……
香凝十分满意,根本没讲价钱,打包结帐走人。好在玉竹在沈家也是见过市面的,倒没有大惊小怪,不过对下人也这么好的主子还真是头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