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箱子见少,香凝就会觉得心里不塌实,所以过了原州以后,她又开始故伎重施,把空间里的极品药材拿出去卖。
原打算直奔晋州,实在忍不住饶进京城又扫荡一圈,没办法,京城里的有钱人就是多啊!而且货物供应充足。
为了避免被有心人发现,卖药的事是空间里的人轮番出去,一次换一个,卖完收进空间,这样做就算将来有人想查都无从查起!
出了京城,便再也没做任何停留,香凝紧赶慢赶,赶在八月初一这一天,踏进了晋州府的地面。因为之前有多次轻微的地龙翻身,途中偶尔遇到百姓,拖家带口去其他的地方避难。当然,这也跟香凝放出去的消息多少有点关系。
天黑之前就要找到晋州的一品轩分店,香凝带着秋严打马就进了城。净街鼓正通通通的响,催促着行人归家的脚步,快马加鞭赶到东市,前脚踏进一品轩,后脚城门就落了锁。
周十四是又惊又怕又担心,香凝居然只带着一个丫头就从几千里地以外的西域跑回中原,免不了又是一番埋怨和唠叨。他居然粗心到没有发现,几千里地,香凝只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算是路上不吃不喝,时间也未必够用啊?
史记:公元649年八月初一夜,地震,晋州尤甚,压杀五千余人。
史书上短短的一句记载,就把这几乎为7.5级的一次地震给概括掉了,至于如何救灾,如何进行灾后重建,想翻查点相关的资料都显得非常困难。
唐律规定:凡义仓之粟唯荒年给粮,不得杂用。若有不熟之处随须给贷及种子,皆申尚书省奏闻。
可见唐朝官府其实有防灾和救灾的意识,各地也均设有义仓,主要是防止“年谷不登,百姓饥谨”。
只不过,这所谓的五千余人只是官方的记载,至于到底死伤多少,实在难以计算!
书归正传,香凝到晋州以后,就被周十四安排在一品轩的内院,又吩咐人准备酒食。下人都很懂规矩,不慌不忙的按吩咐办事,该忙什么忙什么,可香凝的马却显得躁动不安,还发出阵阵嘶鸣,企图挣脱缰绳。
香凝和秋严骑乘的这两匹马在空间住的日子也不算短,难免较其他同类更为聪明有灵性些。香凝望着院子里拼命挣扎的马匹脸色当时就是一变:“十四叔,情况不妙,交代下人赶紧拿好东西,找个空旷的地方避一避……”
既然大东家这么说,周十四赶紧吩咐下人,让他们带好金银细软,打算天一亮就把铜钱仓库都搬到附近的庄子上去。
香凝一看这哪儿行啊?赶紧叫住周十四,提醒道:“存人失物,物终可得,存物失人,人物两失。铜钱那么重的东西先锁在仓库里就好啦,主要是把人都弄到安全的地方去。天已经黑了,城门落锁根本出不去,赶紧想想附近哪里有空旷的地方?越大越好!”
周十四心疼的摇头道:“不行啊东家,库里的铜钱超过五万贯,这可是一年多的收入……”
香凝匆忙打断他的话道:“十四叔糊涂,只要人都在,还怕挣不来?若是没有这些人在外支应,又何来这几万贯铜钱?听我的,让他们赶紧关闭店门,能装的装起来,能锁的锁起来。随身带着的,只能是值钱的小物件,必须要带的是保暖的衣物、被褥、食物、饮水和火种,其他无关紧要东西就不要拿了。如果有当地的伙计,赶紧让他们回家,按我说的带着家人找空旷地带暂避,若是晚了可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香凝说的在理,周十四带着人手赶紧把店里所有的现钱都搬进仓库,趁他没锁门之前,香凝偷偷一挥手,仓库里所有的东西就都进了空间……
周十四怎么会知道仓库早已空空?还四处翻拣找出好几把锁头,左一道右一道的锁个结结实实,才带着伙计按香凝说的去关闭店门,收拾东西。
只要不出坊市,夜晚稍微走动,管理坊市的武侯一般都不会管的,连他们本身有时候都会扎在小酒肆里吃酒扯闲篇。
从一品轩开始,其他几个分店渐渐都有了动静,掌柜、帐房、伙计和部分家眷都按着东家说的,大包小包的开始往出折腾东西,除了随身可带的金银珠玉,更多的都是吃喝和被褥等物。
紧张空气是会传染的,何况还有在当地雇佣的那些伙计,离家近的已经奔回家中,跟一品轩一样开始往外折腾。
东市里最为空旷宽阔的恐怕就是大集市所在地,白天那里人来人往车马川流不息,一到晚上空空荡荡显得格外凄凉阴森。
各分店在东家的强制要求下,撤的是干干净净空空如也,连个看房子的都不准留!
半个时辰之后,巡街的武侯开始坐不住了。
刚开始零零星星出来数十人,安安静静的搬到集市的空地上,他们还筛着酒,指指点点嗤笑着说这帮商贾和妇人胆小如鼠,居然这般畏死,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宁愿躺在集市的空地上吹冷风……
八月正值盛夏,夜晚的空地上人多起来以后说说笑笑的倒也不觉得冷。时间一长,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众怒难犯,武侯们集体出动也拦不住百姓惧死的心理。不到一个时辰,被百姓们说动的武侯干脆也依样画葫芦回家卷铺盖去了。谁又不怕死呢?
东市在一品轩的影响下,搬出来的百姓居然超过半数。
香凝特意回空间换一套不怎么起眼的灰黑色男装,偷偷的指挥下人,去附近的街坊家里劝说,最大限度减少伤亡。
唐朝的城市格局,基本都是一个个坊市分割开来,每两个坊市之间有一条宽阔的马路。东市里的动静大了,别的坊市自然会受到影响,尤其是已经有武侯把这边的情况报告上去,渐渐的整个城市都变的骚动……
香凝穿着利落的灰黑色胡服穿行在坊市之间,她甚至能听到刚刚路过的那间房子里传出来吹熄烛火的声音,还有男主人的低声咒骂:“赶紧睡觉,别跟那帮疯汉一起胡闹,什么地龙翻身?听风就是雨,都是些骗鬼的把戏……”遇到这样的,香凝也没办法。
再往前走,一家普通商户门前的旧灯笼已经燃起烛火,男人抱着铺盖和席子踏出门槛,女人随后跟了出来,怀中的小婴儿依旧睡的香甜。一家三口就靠着墙歇在街边,夫妻二人面带微笑喁喁细语,倒也没看出来什么慌乱和紧张。
香凝情不自禁上前两步,摸摸小奶娃的脸蛋儿提醒道:“二位,还是去集市上吧,那边人多彼此也好有个照应,而且地龙翻身房子和院墙最先倒塌,容易伤到孩子。”在他们感激的道谢声中香凝已经转身离去。
救一个是一个,香凝已经把手底下的人都放出去了。
等她再饶回集市,发现那里人流已经显得有些拥挤,在周十四的提醒下,人们已经知道不能靠近建筑,越高的建筑越是危险。
一个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站在父亲身旁,抹着眼泪哭道:“祖母说什么也不肯出来,她说死也死在老房子里。”呜呜呜……
香凝忍不住蹲下身道:“告诉哥哥,你的祖母在哪里?我去接她出来!”
小男孩挂着两条鼻涕伸手一指街角的糕饼铺子:“就在我家后院……”
孩子的父亲体弱多病,面色尴尬的拉过孩子道:“实在抱歉,小孩子不懂事,家母年纪大了,行动实在不便,我这副病身子委实扯不动她老人家。”
香凝没说话,转身就向糕饼铺子走去。一直找到后院,才发现一个圆溜溜胖呼呼的粗壮老妇。粗略估计,这老妇人也有一百七、八十斤,难怪她的亲生儿子都拿她没办法。
铺子里的人都已经走空了,只有老妇人孤身一人坐在地板上揉着面团,一抬头发现陌生的香凝,抬手赶她道:“晚了,没有糕饼卖,小郎君还是请回吧。”
香凝好奇的问:“老人家,你怎么不出去避一避?不担心地龙翻身么?”
“避什么避?有什么可避的呢?我这把老骨头都活了60年,孩子他爹早已经去了,黄泉路上估计都等不及喽!何况我这两条腿,早就走不得了,小郎君快快出去吧,屋子里不安全!”
哦!原来老人家有腿疾,儿子病弱根本搬不动她,她也实在不舍得离开这间屋子,屋子里还有她和丈夫的美好回忆……
香凝轻声细语的哄劝半天,固执的老人家说什么也不肯走,实在没有办法,偷偷的弹出一点曼佗罗,才把睡过去的老人家背出门外,送到他儿子那边。呼!这老奶奶可真重……
来不及听他们千恩万谢,香凝还要去别的坊市看看。
折腾到将近子时,天边隐隐有白色和蓝色的光交织闪现,可整个城市搬到空旷地带的人不足三成,香凝心中十分焦急。
光靠自己的散碎人手,根本不足以说动那么多百姓,这可如何是好?
办法都是逼出来的,香凝灵机一动,找个没人的地方钻进空间,换上夜行衣,包好头脸,又偷了李聿勋的配刀直奔府衙方向窜去……
把刀架在晋州府王州同的脖子上,办事果然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