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长一家住在镇上五秀山的乔园新村,这里到处都是别墅式的私人宅院。金秘书将姜晟敏带到镇长大人的家门口,就回办公楼了。姜晟敏站在门口,这房子一定很漂亮吧。姜晟敏按了门铃,镇长夫人去开了门,见到一个秀气文弱的男生。
“你好,我是曾羽桥,新来的家庭教师,这是金秘书的介绍信。”姜晟敏有些支支吾吾,毕竟,弄虚作假不符合他的本性。
“哦,你好,请进吧。”
姜晟敏看到一个花园式的房屋,一个闲置的游泳池,几个用人正在用除草机修理着草坪。多气派的别墅,佣人,花园,游泳池,喷泉,不过这些对这个追求高度精神的怪胎毫无吸引力。
“你是本地人吗?”
“哦,我来自马鞍镇的。”
“马鞍镇,那是一个很发达的小镇,你们家也是做金融的吗?”
“不是,我老爸爱养鱼,对工业不是很喜欢,还有一个家具厂。”
“哦,养殖业,那也挺不错。”镇长夫人若有所思的问道。
这位妇人闻到我身上的鱼腥味道了,我的打扮像个渔夫吗?“恩,对,我家有十几亩的鱼塘。”姜晟敏像是受到羞辱,姜晟敏知道这些富人眼中的所谓的养殖业,是那么的肮脏、低等,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天堂,可是,有什么了不起,这些搬过来的复制品对我来说毫无诱惑力,就像那些贵族的陵墓,不过死了之后,穿着漂亮的丧服被那些虫子饱餐一顿罢了,那些陵墓不都是准备的么。姜晟敏对于工业的看法,在这一刻,总算和他的老爹达成了共识。
姜晟敏的脸色变得难堪,镇长夫人看见姜晟敏羞红的脸,有些难过,或许这句无意中的话,伤害到这个敏感的年轻人的自尊。到了房间,二个孩子围了过来,好奇的看着新来的教师。他长的真帅,大女儿看着这个腼腆的年轻人。“我看了你的资料,你在大学念的是英文专业,做过翻译。用英文自我介绍一下,可以吗?”镇长夫人又问了一遍。
“好的,夫人。”姜晟敏流利的做完自我介绍,那夫人很是满意。
“你家有没有书虫之类的书。”姜晟敏的严肃表情,让镇长夫人说不出话来,他要用自己的才华来证明,地位和金钱是多么渺小。姜晟敏做完自己介绍看到镇长夫人的眼前一亮,就知道她终于欣赏到自己独特的地方,乘势追击的问道有没有书虫版的书籍。
“当然。”镇长的大女儿黎孜立即跑进卧室,正巧拿出了一本英文版的《哈姆雷特》。姜晟敏差点笑了出来,这本书她和薛雅萱为了元旦节目扮演过的角色,背的滚瓜烂熟。姜晟敏让那孩子随意翻到一张,他可以把整个章节都背下来。
镇长夫人挑选了其中一章节,姜晟敏一字不露的全背了出来,那孩子兴奋的看着姜晟敏,太神奇了。这二个孩子,似乎一下子喜欢上这个温敦的年轻人。镇长夫人也颇感意外,这对姜晟敏来说,并不算什么,他甚至可以用英文写出很好的散文,就这样的才华,菀城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他这一刻多想感谢那个深深伤害他的仁灵老师,爱情让他疯狂,姜晟敏经想用这样的方式去征服仁灵,刻苦的去背诵莎士比亚戏剧的每一段优美的对话,只是它现在才派上用场。他看到镇长夫人脸上的惊奇,才华在这个陌生的家庭取得了初步的胜利。
这时镇长叼着一根香烟,从工作房走了出来,他看见姜晟敏,不愧是金秘书,总能摸透他的心思。
“你就是曾羽桥吧。”
“对,镇长。”姜晟敏看着镇长,一件短袖盖着翩翩的腹部,椭圆的身体像摆钟一些摇晃着。
“恩,年轻有为啊,以前做翻译的,对吧。如果能够提高孩子们的成绩,我不会亏待你。当然,一个小时给你二百块,每天晚上二个小时,周末休息。”镇长拿出五千块,“当然,这期间你不能再另外授课,如果孩子成绩提高还会有奖金。等她初中毕业后,我会安排你到你想要的公司上班,不会影响到你的前途,如果你愿意的话,这是定金你先拿着。”
镇长大人将五千块放到姜晟敏手里,姜晟敏感觉到未有的沉重,五千块要够老爹卖掉半池塘的鱼。但姜晟敏同时又感觉到一种被绑捆的感觉,他的自由,就要都被这二个孩子捆绑起来,为他们不理想的成绩搅尽脑汁。这多想被贩卖的奴隶!工作吧,我会给你金币。
“镇长,这五千块我现在不能收,等到下个月再支付给我吧,无功不受禄。”姜晟敏在威严的镇长面前拒绝了,他在拯救那点可怜的自尊。
镇长大人听到这话有些愤怒了,他竟然被眼前这个穿着一身冒牌货的年轻人拒绝了,一向都是别人求着给自己送钱,现在他竟然求这个轻人收下这些钱,真是莫大的讽刺。镇长夫人看着镇长一脸的不悦,这个害羞的青年,真是可爱。夫人从镇长手中拿过钱,递给姜晟敏。“你就收下吧,那边还要买些家居用品,顺便买些得体的衣服。”得体的衣服,用几件华丽的衣服去装饰自己的高贵和身份吗?姜晟敏看着镇长夫人温和的眼神,多像仁灵那双眼睛,仿佛驯服了这只狂暴的兽。
“谢谢夫人、镇长。”姜晟敏接过那沉重的五千块钱,放进了包里。镇长大人看着姜晟敏接过五千块,心情缓和了少许。
“好了,先回去准备下。从下周开始,辞掉你的工作,我专门为你租了一间写字楼的套房,那里有你想要的任何书籍。放学的时候,我的司机会准时将孩子送到那去。你的任务就是帮助我的孩子进入重点中学,我想这比你在公司上班赚的多吧。当然,如果孩子们并不喜欢你的教学方式,你只有另谋高就。”手机响了,镇长灭了那根烟,“芩伦,你先带着姜老师到处走走,熟悉下环境,顺便去看下那个租赁的房间,我有事出去一趟。”镇长说完就进来卧室,换了一套西装。金秘书的奥迪就停在别墅外,镇长提着公文包钻了进去,扬长而去。
镇长夫人带着姜晟敏在小花园闲聊了一会,二个孩子一直围着姜晟敏,问个不停。姜晟敏去看了那件租赁的房子,在一个七层的套间。和孩子们玩了一阵,姜晟敏起身告别,镇长夫人见姜晟敏英俊、温柔,气质不错,孩子们还是蛮喜欢姜晟敏的,心中的余虑也就放下了少许。
姜晟敏走出大门,才松了一口气。我为什么要和钱过不去了,他们剥夺农民的土地用来建厂房,修路借此敛财,还说为人民造富,可怜的农民们获得的那点补贴,还不够他们一顿饭的开销。姜晟敏去了邮局直接将四千块汇给了老爹。给金秘书买了四百块钱的画笔和颜料,买了三盒韩国泡面,回到金秘书的房间。
金秘书回来的时候,姜晟敏正在一口口的吃着泡面,金秘书骂姜晟敏怎么吃那些没有营养的东西,冰箱里不是有食物。姜晟敏吃了满嘴的辣椒油,“金秘书,我习惯这味道,我妈妈会做比这种还香的豆酱。”姜晟敏吃的辣出了眼泪,金秘书去倒了一杯水。
“今天见到镇长了?”
“对,他老人家很慷慨的给了我五千,要我住进他特意租的一间工作室,专门伺候他的孩子,他们这态度少了对我应有的尊重,根本没问过我的意见。”
“姜晟敏,或许,你把事情的严重性放大了,镇长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况且,记住你的身份是位翻译。他只是对孩子太在乎了,等到他们初三毕业,或许镇长会重用你的。”
“金秘书,你做的开心吗?你以为我是为了他的钱去了,金钱对于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金秘书抢过姜晟敏的饭勺,挑起一颗酸辣椒。
“嗯,姜晟敏。你千万要改变这种思维,丢掉你那点小农意识,马洛那么发达的金融体系竟然没有影响到你的思维,你还真是独立风行。先做着啊,我也能吃辣的。”金秘书咀嚼起来,却被辣的快流出了眼泪,却强忍着。
“我大概下周要离开这里,金伊轩小姐。谢谢你,或许,姜晟敏总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有贵人相助,我不知道怎么谢你。”
金伊轩小姐,姜晟敏终于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金秘书真的辣出了眼泪,用纸巾擦着,大口的喝着水。
“这是你该得到的,我只是将你推到这个平台,因为虎门镇很多日本商人,他们从这个镇第一个厂就来到这里,我能作为镇长的秘书,除了日语,就是头脑。”
“那么你是日本人?”
“你想问我怎么做了镇长的秘书吗?我一个女友的父亲是一名日本商人,他娶了一位中国太太,所以也算是中日混血儿吧。她的父亲和镇长是多年的好朋友,而我这个秘书也是她父亲介绍的,有空介绍她给你认识。”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说吧。”
“你那天怎么去了马鞍镇的那座大桥?”
“那?”金秘书思索了片刻,“哦,那天因为在马鞍镇开金融会议,工作上有些不顺心,就开车开到想停下来的地方,碰巧遇到你。”
“真是巧合,这也是你要帮助我的原因?”
“我大学时候很喜欢诗歌,看了很多诗,可是在这个地方几乎没什么诗人,去隔壁城市学习的时候,正在给你们十大杰出青年颁奖呢。但我知道你少年成名,就买了你的诗看,风格我很是喜欢。当镇长要我找家庭教师的时候,我又碰到了你,我想是缘分吧。”
“这样伪造的学历,如果被镇长知道,他会怎样对您?”
“一位名人,叫什么来着,我忘了。他说过‘自然是真正的老师。’,你做的很棒,不是吗?”
“卢梭。那你的经历相当丰富吧,出入在政府管员身边。”
“呵,姜晟敏,难道你羡慕这个?”金秘书看着姜晟敏,眼睛等待着答案。
姜晟敏没有回答,的确,金钱在姜晟敏眼里犹如粪土,即使他是一个渔夫的儿子。可是他想到现在的自己必须为三餐而担忧的时候,又惧怕没有金钱的日子,在老表妹家那几天,他受够了那种很不自在的日子,有一种寄生的感觉。
他仇视权力,经追捧过无政府主义。但看到那些可怜的人的命运权力操纵的时候,他又对其恐惧。姜晟敏在马鞍见过金碧辉煌的高楼,见过那些被城管殴打的小贩,见过街头卖艺的穷、见过没有儿女赡养而流落街头的老人,还有那些被社会放逐的精神病人。这就是马洛政府对待弱者的方式,那些民政局的先生们,他们的大楼盖的如此宏伟,他们只会在宴席上,讨论着萧条的经济,又让他的股票缩水。
“金秘书,我的哲学老师是叔本华,不是尼采。”
“呵,当然,否则,中国会出现第二个希特勒。”
金秘书似笑而非,她似乎能看透姜晟敏的内心世界,她比姜晟敏更加了解他自己。姜晟敏很奇怪金秘书竟然把他和那个战争狂相比,他欺骗了波兰人,成就了英国人,绞死了意大利人,便宜了美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