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岐山地处北溟之海以南五十里,东接朝夕平原,西临大江浑沌,南下乃是九川险关悬壶关,自古便是九华之国的门户,只是比地势更出名的却是天岐山的穹门宗派。
元华初年,九华国与南彊大蛮国开战,战事历经三年,依旧不休不止,九华国君孙恒问计天下,结果一市井相师张然献计孙恒,孙恒以计而行,不过两三日便宁大蛮国臣服九华,孙恒便问张然要何赏赐,张然便要了天岐山做自己的门庭。
张然得天岐而立穹门,取道号“无为”,收得弟子九人,九人皆随张然习修相术,后这九人依出身不同,皆有所长,其中又以小弟子叶青阳修为最高,传闻叶青阳入门前乃是九华国院乾坤院大长老叶明玄之子,四十岁时,叶青阳自无为真人手中接过穹门执教之位,便将穹门分作四脉,首脉弟子传承无为相术,得名无为堂,次脉弟子习修剑术,又名青锋堂,三脉弟子修内家心法,名紫薇居,未脉弟子则习阵法灵术,名曰卧云居,四脉中又以首脉弟子最有权势,穹门上至执法下至寝卧皆由无为堂弟子掌管,卧云居最为冷清,原因不过是灵术虽奥妙无穷,然可学成者几无一人,时间久了,修炼之人便少之又少。
天岐山,太乙广场。
陆律努力用无形墨汁在地上绘制着一幅图案,那图案形似八卦,却又不同,八个方向并非八卦之形,而是八种怪异的文字,而他画的正是前两日师傅传于自己的隐遁之阵,听师傅说此卦阵可阵中之人隐于无形。
“陆泥鳅,又在绘阵,今日绘的又是什么阵法?”就在陆律仔细描绘卦形之时,一身着白衣罗裙,柳眉凤目,面若桃花,冰肌玉骨,手执长剑,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女出现在陆律身前,躬身问道。
陆律抬头看那少女一眼,嘴角不由露出一丝憨笑,因为自己身材瘦小,肤色黝黑,同门师兄弟多会叫自己陆泥鳅,时间长了,反而没人知道他叫陆律,而眼前这位貌若天仙的师姐苏慕雪也便随大家一起称自己陆泥鳅,只是他与其它师兄弟时常嘲笑自己不同,每每自己被人欺侮,她总会帮自己。
“前两日,师傅教了我隐遁之法,听说可以让人隐于无形,我便想试上一试,既然师姐正好路过,不如你便站在阵法之中,我用御灵石启动阵法看有没有效果!”陆律挠了挠头,笑道。
“果真!”苏慕雪看了陆律一眼,一脸好奇道。
“我说苏师妹,就陆泥鳅那时有时无的灵术,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就在陆律与苏慕雪说话之际,也不知何时,陆律身旁竟多了不少各脉弟子,其中一个位手持描梅折扇,相貌清秀的青年,不由轻蔑道,说话这人,陆律自然也认得,紫薇居首座百里封首席大弟子梅子落,各脉师兄弟常常说起,说他少年有成,年不过十九便尽得百里封真传,一手雪零落修炼的出神入化,就连执教也十分器重于他。
“这般说来梅大公子灵术定不在陆泥鳅之下,不若你将隐遁卦阵使来看看!”苏雪慕听梅子落羞辱之言,一脸不悦道。
“哟,这没娶亲的妻子倒向着一傻小子说话,苏慕雪你可别忘了咱们的婚约!”梅子落微微怒道,而他口中的婚约,自然是九华四大家族之间的联姻,这苏慕雪可是江南第一世家苏氏的掌上明珠,而梅子落也是洛川梅家的大公子,两家世交已久,故才有了苏慕雪与梅子落的婚约。
“梅大公子,我苏慕雪可不是逆来顺受之辈,我若不喜欢,就算国君赐婚,我也定不会同意!”苏慕雪动容道。
“既然梅师兄这般怀疑,不如你也来试上一试!”陆律见二人言语相激,慌忙说道。
“陆泥鳅,让我试可以,但我要与你赌上一约,如果你的隐遁之术不能将我隐身,那么你必须爬过我的裤裆。”梅子落说话当口,向前两步,站在陆律刚刚画好的卦阵之中,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陆律向苏慕雪看了一眼,从她的眼神中陆律似乎看到了苏慕雪对自己的信心,“好啊!”陆律脱口而出。
“一言九鼎,你小子要是耍赖,休怪我梅子落断魂扇不长眼!”梅子落阴冷道。
“一言九鼎,说话算数!”陆律坚定道,可说到最后一个字陆律还是小声了不少。
首耳相接,此刻的太乙广场,因为陆律与梅子落的赌约而热闹非常,陆律犹豫片刻,自怀中取出一黑色石块,那石块形似梭状,黑若炭木,只见陆律缓缓将那石块置于掌心,那石块便如有了灵性一般,悬浮于陆律掌心上方,并发出阵阵红芒。
“火之灵觉!”人群中有人见那石块模样,不由诧异道。
过不多久,陆律画于石板之上的卦阵便隐去若无,随着卦阵消失,梅子落自脚向上竟真的开始消隐,原本还一脸得意的梅子落此刻已没了笑容,脸色难看的看着自己消失于虚空的身体,直到那隐形之术在自己脖颈处停下来。
“哈哈,梅师兄这模样好生有趣,只是苏师妹却为何不曾隐遁?”众人中有人见梅子落悬浮虚空的脑袋,不由笑出声来。
“张师弟,本人掐指一算算是看出来了,这梅师弟虽和苏师妹有婚约在先,但两人终究不可能携手白头,就可怕的是梅师兄可能会身首异处,悲哉悲哉!”人群中一人接过话语说道,这人个头矮小,身宽体胖,长相丑陋,若不仔细看他,多半会以为他不过十岁上下,然而他脸上那张久历风霜的面容,却说明他已有三十有余,而此人大家自然都认识,无为堂不记名弟子东郭知,名号郭胖子,因十数年还未学成无为堂入门相术窥天术而成为穹门废材师兄,他之所以如此嘲讽梅子落,倒不是为了帮陆律,而是梅子落常在众人面前小瞧自己。
“郭胖子,别忘了自己身份,我梅子落逐你出穹门不过一句话的功夫!”梅子落身如鬼魅般,转眼已冲到东郭知近前,一把抓起东郭知的衣领,怒斥道。
“梅子落,愿赌服输,像你这般心胸狭隘,我苏慕雪自然不会嫁给你!”苏慕雪见状,高声制止道。
可不待苏慕雪说完,也不知东郭知使得什么功法,便挣脱开来,转眼身子已出现在梅子落身后。
“天纵云叠梯,这郭胖子什么时候学得风师伯的绝学!”大家见状,又是一阵莫名。
“大家自然不知,东郭师兄初入门时,拜的可是风师伯为师,后来风师伯见东郭师兄天资聪颖,便让他去了无为堂姚师伯那儿!”陆律连忙解释道,希望这样可以让梅子落知难而退,当然这事他也是听师傅华不行所说。
“我说陆泥鳅你可真是穹门的百事通,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东郭知听后,冲陆律微微一笑,瞬间便消失在人群中。
其余人见已经没什么热闹可看,纷纷散去。
太乙广场此刻只剩陆律与苏慕雪,可陆律却不在看苏慕雪一眼,而是紧盯着重新显现在石板之上的卦阵。
“陆泥鳅,看什么呢?”苏慕雪见状,不解道。
“定然是那个秘纹画错才是,不然卦阵不会只隐去梅师兄半个身子,而你全无反应!”陆律托腮沉思道。
“穹门立宗二百余年,学成卦阵与灵术的也不过你师傅一人,你既然能画出隐遁之阵,那么日后必有所成!”苏慕雪看着陆律低头沉思的模样,鼓励道。
陆律听得苏慕雪所言,不由将目光凝聚在苏慕雪面颊之上,晨风拂动苏慕雪乌黑长发,这一刻陆律心中似乎有无限遐想,想着与苏慕雪游历江湖,携手同行,或是爱慕,或是两情相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