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白衣弟子们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天柱峰。整整九个月的时间,经历了俗世的千般诱惑,还有魔修妖兽的惨烈厮杀,每个人回来之后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有了几分改变。
时间如流水般淌过,弟子们的生活又开始变得平淡而有规律起来了。遗珠弟子中也慢慢的有越来越多的人突破到练气期,甚至有几位长期占据遗珠榜前几位的蓝袍弟子终于晋升到明华堂,换上一身白衣。
杨仙依旧每日上课、练剑、修行。他一直试图再次施展出当初斩杀上古魔头的那一剑,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脑海中只有一个大致的印象,细节却始终朦朦胧胧的。杨仙猜测是自己修为不足的原因,便没有刻意强求,而是开始修习另外一门剑法。
这门剑法是九月试练的奖励,唤作“燎锋”,是筑基期的顶级剑法。其中既包含了火的炽热又有金的锋锐,比炼气期所习的“流云剑法”强上不少。试炼评价同样是甲上的欧阳珏也得了一门功法,据说威力也极其恐怖,但是具体叫什么杨仙就不知道了。
所有弟子中只有杨仙和欧阳珏两人早早踏入筑基期。现在两人和其他弟子根本不在同一个层次,其余弟子们也绝了望其颈背的心思。杨仙和欧阳珏这两个妖孽级的天才被公认为这届弟子中的“双子星”,高高在上,俯瞰众生。
两人也隐隐达成了一个默契,每次考核比试上都不再尽全力,只是互相印证所学功法,结果也各有胜场。其余其余弟子们却大失所望,一直隐隐期待两人之间终极的碰撞。
杨仙走在洒满月光的青石小道上,夜风穿过两边的松林,透过他刚刚练完剑微微汗湿的衣衫,带来一阵透体的凉爽。杨仙提着“离合”长剑,神色慵懒,脚步悠然,他很享受这一刻的轻松闲适。
突然,杨仙停下了脚步,他原本放松的身子开始慢慢挺直,提剑的手也慢慢紧了紧。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很年轻,还是少年模样,身上却有着一种同龄人少有的沉稳气质。少年长得很英俊,剑眉星目,天庭饱满,整个人看起来显得堂皇大气,不似凡俗。
“欧阳珏。”杨仙慢慢念出这个名字,他面色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身上丝丝缕缕的剑意开始凝聚,“怎么,你终于忍不住了吗?”“不。”欧阳珏的表情很认真很专注,这也是他异于同龄人的成熟表现之一,“我向和你聊聊,杨仙。”
杨仙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欧阳珏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沉吟了一会儿,慢慢放松了身体:“你想聊什么?”欧阳珏一步步走到杨仙面前,一脸正色地说道:“杨仙,我需要你帮我。”杨仙感到有些诧异:“你遇到什么事了吗?你应该去找教习,而不是来找我。”
欧阳珏摇摇头,慢慢开口:“我说得不是现在。”他转过头去,看着夜空中的圆月:“我曾经以为,天虞山就和这轮明月一样,会一直悬挂在天上,高高在上,亘古不变。但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杨仙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天虞山会遭受大变吗?这不可能,而且,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两个筑基期的小修能做什么呢?”
“你知不知道为何天虞山会大开山门?”欧阳珏看着杨仙的眼睛。杨仙摇头。“是因为大劫,准确的说应该是天虞山的大劫。”欧阳珏慢慢开口:“不仅仅是天虞山,乾元所有的仙门大派都在广招门徒。天虞山在过去千年时光里收入门墙的弟子总数都比不上近几年一次入门弟子的数量。一直以来,哪怕门中人才凋零,也非仙骨道材不收,这是天虞山骄傲。”
“那为什么?……”杨仙在来到天柱峰见到那么多弟子时就对揽月峰人丁稀少的现象很是奇怪,当时还以为是揽月峰收徒严苛,没有多想,现在才发现原来是最近才开始改变的。“因为六年前小须弥山的覆灭。”“什么?”杨仙惊呼一声,他知道小须弥山,乾元最为顶尖的佛修圣地之一,竟然已经覆灭了。欧阳珏语气也带上一丝凝重:“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就是大劫的源头。”
“我最崇拜的人就是我的老师,从小我就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得住他。但是慢慢的,我发现老师脸上偶尔会流露出疲惫的神色。我感觉惶恐,试图寻找出那个令强大的老师也无可奈何的原因。天心峰上典籍很多,我也看了很多,也终于明白。大劫来临时,其余仙门或许可以平安度过,但是天虞山却是岌岌可危。”
杨仙很吃惊,也很疑惑。“因为天虞山的道统。”欧阳珏沉声说道:“一旦修行界狼烟四起,天虞山的传承必定会引来无数不怀好意的觊觎者。我是掌门弟子,我以后将会达到甚至超过我师父。”欧阳珏平静地说出这样一番狂妄无比的话来,却让人生不起半点反驳之心,仿佛这一切都不过是必然发生的事实。“但是,这还不够。我需要你的帮助。”
杨仙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你错了欧阳珏。若天虞山真的有那么一天,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而是天虞山每一名弟子的使命。而且,我们现在说这些,实在太早。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大劫之下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碾为齑粉。”
欧阳珏认真地看了杨仙一眼,慢慢说道:“杨仙,希望你能记住今天所说的话。”说完,他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杨仙陷入了沉思。他从欧阳珏口中得到了一些不可想象的消息,同时他也没想到欧阳珏是这样骄傲或是说“可笑”的一个人。他只不过筑基期,就往自己身上强加上那么多东西。刚刚修行就背负起天虞山的“未来”,欧阳珏的“道”,杨仙有些无法理解。
不过,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以后会拿回天虞山失去的东西。现在想起来,是不是也觉得很不自量力的可笑呢?杨仙心中慢慢浮现出一个朦胧的笑脸,不觉慢慢痴了。
小魔渊。
一个宽敞但是简单的大殿之中,几名少年男女正商讨着事情。“袁师兄,人魔大军已经被我们击退,但是有两名弟子伤势颇重,怕是要修养好几个月。”说话的是一个女修,十七八岁的年纪,模样俏丽,冷着脸的样子有几分英姿飒爽的味道。
一个皮肤白净,相貌英俊的青年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这人魔国的进攻愈加频繁了,应是不想再让我们好好发展下去了。”另外一名英武少年也开口说道:“我们‘小虞’近年来成长迅速,已经有了抵抗之力。只是如今引起人魔国的注意,要结束试练不知又要拖上多久。”
“不会多久的。”一个美貌少女慢慢抬头,少女鹅蛋脸,肤色白嫩异常,眉目精致如画。她哪怕不说话,旁边人的目光也不自觉地围绕在她的周围。“现在‘小虞’中拥有战力的人越来越多,人魔国迟早会在大势之下毁灭。”
“没错。”袁师兄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变得罕见的温柔起来:“我们这几年来的努力已经慢慢开始看到成效,而且”袁师兄顿了一下,语调慢慢提高:“再有一年的时间,下一批参加试练弟子也该到了。那时我们的力量会更加强大。”“师弟师妹们要来了吗?”英武少年和飒爽女修也有些兴奋,笑呵呵地开口。
美貌少女也微微一怔,她在心中慢慢说道:五年了啊,小师弟也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