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仙醒来时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他闻闻身上的味道,皱了皱眉头,突然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又很快释然。杨仙打了两桶水,仔细地冲洗了一下,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袍,推开窗户,坐在椅子上望着还未褪色的夜空静静思索起来。
杨仙想起师傅萧疏同传法时说得那几句话,当初听来没觉得什么,现在细细想来似乎意有所指。大师兄练的也是《夔牛吞月》,但是他从未提过这九个动作,结合师傅说的“其他的照着书练便是了”,这九个动作似乎是他特地传给自己的。
师傅定不会害我,管他那么多,我照着练就是了。杨仙心思单纯,他感觉那几个动作习练下去似乎和《夔牛吞月》相辅相成,对锻体大有裨益,心下便打定主意,继续习练。
杨仙决定了就不再多想,他看着窗外夜空中寥落的晨星,心思不觉飘远。天色慢慢开始泛蓝,杨仙猛地回过神来。“哎呀,今天可不能再让师姐等我了。”他懊恼地拍了一下额头,风一样转身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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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不知岁月长,一年时光如石间清泉般缓缓流过。
天虞山,揽月峰。
天色微微泛白,山林间还是十分安静祥和。“呱”,突然一声清亮的蛙鸣声响起,林间的青石小道上闪出一个清丽曼妙的身影。“小师弟,你说你怎么锻体了一年多了,反而越长越胖了呢,现在连何小七都赶不上了。”少女眉目如画,语笑嫣然,她不时转头回望,脚下却速度极快。
很快石阶上出现了一只蛤蟆,这蛤蟆浑身光洁如玉,连肤色都有点微微发白。蛤蟆跳得不快,但是跳得极远,一次就能跳上五六个台阶,每跳一次,这蛤蟆就会回头“呱”地叫上一声,似乎在催促身后那个迟迟还未出现的身影。
最后出现的那人穿着一身灰色道袍,身材圆润,脸蛋也是胖乎乎的。他停下脚步,喘了几口粗气,然后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一圈肥肉,懊恼地大声向前方喊道:“我也不知怎的啊,这一年来我可一点都没偷过懒,每天都要把这揽月峰爬上好多遍。大师兄也给我加了好几次功课了,可身上的肉就是不停的长。”
“那你还吃那么多,笨蛋。”萧月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会饿啊。”小胖子不好意思的小声说道,突然他想起什么来:“师姐,你慢点走,等等我。”“呱”…
一年下来,昔日瘦弱的杨仙正印了徐垚的那句话,呼呼长成了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子。他的身体和当初相比却是强健了不知多少,但是萧月的脚步也是越来越快,让他始终都追不上。
杨仙轻车熟路的在旭日初升时采到那一缕东来紫气,如今他的眼睛愈发明亮,瞳孔深处似乎还有隐隐的紫气缭绕。杨仙和萧月一人拿着一个墨玉果啃着,如今这已成为他们固定的早点。萧月漫不经心地吃着果子,不时加快几步,踢踢路边的花草。杨仙跟在后头默默的不说话。
“小师弟,你《夔牛吞月》练到什么境界了?”萧月突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杨仙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道:“大师兄说待‘肌骨如玉,隐有雷鸣’就是大成了,我、我还差得远吧。”“怪不得连何小七都比不上。”萧月歪着脑袋看着路边的一朵小花,回了一句。“额,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太笨了吧。”杨仙想要辩解,但是张了张嘴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呱”,何小七跳到杨仙肩上,蹭蹭他的耳垂,似乎在安慰他。“不过。”萧月突然回过头来,紧紧盯着杨仙的眼睛,然后捏了捏杨仙肥嘟嘟的脸蛋,咯咯笑了起来:“现在这个样子却是好玩多了呢。”杨仙“唰”一下脸都红透了。“哈哈,小师弟你的脸好像青藤旁那群猴子的屁股啊。”萧月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飞快的向山下跑去。杨仙苦着一张脸,无奈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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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人头大小的淡蓝色火焰在半空中变幻着各种形状,何婆婆轻松挥洒着各种手决,原本桀骜的火焰在她手里如同被驯服的烈马,乖乖配合着释放出不同的温度。杨仙忙前跑后地将各种食材清洗切片,送到何婆婆手里,再经她妙手点化,一道道香气扑鼻的美味佳肴流水般出现在案桌上。
杨仙握着菜刀,挽出一个刀花,手下几根翠玉般的竹笋很快变成一根根笋丝,每根笋丝粗细大小分毫不差。杨仙将切好的笋丝递给何婆婆,用胖乎乎的小手擦了擦额头一层细密的汗珠,眼巴巴的看着何婆婆神乎其技的厨艺。
眼看着这最后一道“红玉笋丝”也即将出炉,杨仙瘪着嘴喊了一声:“婆婆。”“怎么了,小仙儿?”何婆婆掐个手诀,收了火焰,转过头来奇怪的看着杨仙。“你以后能不能少做几道菜?”杨仙好半天憋出一句话。“小仙儿不喜欢婆婆做的菜了吗?”何婆婆讶异道。
“不是,婆婆做的菜太好吃了,三师兄进入练气以后基本上就我一个人吃饭了,我感觉最近又胖了好多。”杨仙苦着脸摸了摸肚子。“小仙儿胖点有什么不好。”何婆婆笑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就像观音大士旁的送子仙童,一脸的福相。”“可是我胖得连何小七都追不上了。”杨仙胖乎乎的小脸上眉毛都快耷拉成一块了。“小七每晚和你一起修炼。他的体质特殊,你现在赶不上他,以后就能追上他了。”何婆婆摸着杨仙的小脑袋,缓声解释道,“以后还要你多照看这小七呢。”
何婆婆见杨仙苦着脸还要开口,忙岔开话题:“小仙儿的‘控火诀’练得怎么样了。”杨仙听了,正色起来,他轻吸一口气,紧紧盯着自己的右手,慢慢的,杨仙右手上方出现一团小小的红色火球。火球开始变幻各种模样,先是一个果子,再变成一个蛤蟆,正是何小七的模样。待火球开始要幻化成一个飞鸟的模样时,“噗”一声,火球灭了。
“每次我我想变成小白的样子时就不行了。婆婆,我是不是很笨啊。”杨仙苦恼地抓了抓脑袋。“小仙儿已经很厉害了,半年时间就能把‘控火诀’练成这样,比婆婆强多了。”何婆婆眼里的惊叹一闪而过,开心地捏了捏杨仙的小脸。
“那我什么时候能做出跟婆婆一样好吃的菜啊?”杨仙听了夸奖也很开心,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再过两年小仙儿就能超过婆婆了。”“婆婆做得菜最好吃了,小仙永远都比不上。”杨仙一脸的认真。何婆婆开心地哈哈大笑。
杨仙提着何婆婆给的食盒,一边走着一边想着事情。得先把小册子上那第五个动作赶紧完成了,学前几个动作时都很顺利,结果到第五个动作一直过不了,卡了好几个月,体重也从那时一直开始飞涨。等学完了九个动作,过了锻体期,应该就能赶上何小七了吧。
何婆婆教的“控火诀”也要好好学,一直想让师姐尝尝自己做的那道菜的。唉,对了,这身肥肉该怎么办啊?师姐可不会喜欢一个小胖子的。杨仙胖乎乎的小脸又皱了起来,两道清秀的眉毛都快打成了小结。
谁道少年不知愁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