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亮了深夜的牛庄,寂静的夜被嘈杂的哭喊声惊走。
四名黑衣人挨家挨户的砸着房门,几处茅屋已经火势冲天,那茅屋内猛烈的哭喊声却渐渐地没了声响。
陈叔挨着杨柳站在人群的中间,杨猎户带着几个儿子挡在几名黑衣人的身前,守护着这许多的村民。而在黑衣人的脚下却躺着几名手握木棒的半大小子,一看却已经死了。
四个黑衣人任凭剑上的血顺着剑尖淌下来,而那个黑衣人中的带头人则是向前走了一步,看着哆嗦着众人道:“哪个孩子是水月炎?只要交出他来,你们都能活。”说话间随手一挥剑,杨柳应声倒在了地上,喉咙上的血汩汩的涌出喷了一地。
“记住,别用仇恨的眼神看我!”
陈叔咬着牙,瞪圆双目,手也因着恨意而握紧,这也使得被他握住手的杨柳疼痛的抬头望向他。
陈叔冲着杨柳笑了笑,一低头想松开握住杨柳的那只手,却不料此刻被杨柳紧紧的抓住,陈叔随即用另一只手使劲的把其掰开。杨柳想着再去握住他的手,而陈叔一抬头间,却是冷漠的看着杨柳,在杨柳一愣神的工夫,陈叔已经迈步走出了人群,而他眼里那浓浓的爱恋与不舍转瞬间便藏了起来。
“我知道水月炎在哪!他们任何人都不知道。”
陈叔拨开人群,信步走到了黑衣人身前。这也使得那四个黑衣人顿时一愣,他们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跳出来了。
“但是……我信不过你们,请你们把谷口的路让开,让他们逃出去。”
“啊……”人群中顿时一片惊呼,只见那黑衣人却未回答陈叔的问话,而是挥手一剑砍在了陈叔的胳膊上,他那右臂顿时便飞落在了自己的脚前。
“呵呵,我说过,只有我知道水月炎的下落,你们把谷口的路让开,不然我敢说你们真交不了差!呸!”陈叔捂着空缺的右臂,一口血痰吐在了刚挥剑那黑衣人的脸上,使得那黑衣人举剑就欲再砍。
“嘿嘿,还有些骨气,但你一名魂师在我等面前太不够看了!”那黑衣人中的带头人拦阻了另一人那欲砍出的一剑。接着冲陈叔说道:“走,带路吧!”,陈叔却是笑着并不移步,这也使得那黑衣人冷笑着对同伴开声道“先让出一条路!”
陈叔看他们让出了一条路,赶紧冲着牛庄的众村民喊着“快走,别回头!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而村民也被刚才那一幕幕吓傻了,“呼啦”一下就全向谷口跑去。
陈叔看罢,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我是他妻子!”杨柳却未和众人一同离去而是走到陈叔身旁挽住陈叔的腰,抬头冲着陈叔动情一笑,“怎么?连妻子也能丢了呀!”说话间红红的美目中显出无限的坚韧。
“呵呵,那你们就一起在前面带路吧。
陈叔用唯一的手臂搂着杨柳的肩头,低声在杨柳的耳边说着“你怎么这么傻呢?”
“认识你那一刻,我就这么傻了,你才知道呀!呆子!”
陈叔把四名黑衣人带到离破屋不远处的一小片空地前,说道“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开门。”说完此话便与杨柳再向前走去。
只见陈叔突然停住,转身用那唯一的手臂在空中画着奇怪的手势。而四个黑衣人所在的空地突然呈现出一六角形的图案,并瞬间放出一阵光华。
“啊!这是什么阵,我使用不了魂力了!”
“啊!不好!三阶禁魂阵?”
“快逃到这个六角形外去!”
那四个黑衣人明显的惧怕了,并快速的向六角形外跑去,陈叔冷笑一声急忙飞奔到六角形图案内,一掌便击碎一名黑衣人的头颅,顺手抢过长剑又是一剑挥出,一名黑衣人的头颅高高飞起。陈叔使劲全力的冲到剩下那两人的面前,而那黑衣带头人则是一脚踹在另外那名黑衣人的腿上,使得自己趁这个机会一纵身便跑出了禁魂阵,而那被踹的黑衣人则倒在了陈叔的脚前。
“哈哈……我恨呢!”陈叔握着长剑却是一阵萧索,他恨自己最终还是放出了一人在阵外。
“没想到啊!今天我王恒竟然差点死在这,我堂堂的大魂师竟然差点死在一名魂师的手上。没想到你一名魂师竟然能布置出三阶的阵法来,不简单啊,可惜了!嘿嘿,但最终死的会是你!”
那黑衣人王恒瞬间放出了大魂师的魂压,飞身奔向禁魂阵的六个角,挥剑斩在地上图案的六个角上,瞬间斩碎了埋在土里的蓄魂石,刚刚还放着光华的六角形此刻却已毫无光华。
黑衣人王恒做完这一切,掉头看着刚刚被他魂压震慑而跌坐在地上的杨柳,嘿嘿一笑,“我便先让你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吧!”说罢,飞奔到杨柳面前举剑就欲刺下。
“不要啊!放开我娘!我是水月炎!呜呜呜……”
这一嗓子使得王恒暂时停住了手中的剑,他扭头看到一个小童哭着从屋里奔出来,便抬头问道“你是水月炎?”
“嗯!我就是!”
“不要啊……你是坏人!……不要杀俺娘……娘啊……”
只见那王恒在听到小童的回答后,却狞笑着使劲刺下了手中的剑,顿时杨柳被生生的钉在了地上。
“啊……九爷……你……啊……”
说时迟那时快,刚刚还一脸狞笑的王恒却突然回头望向自己的身前,只见一把剑已经刺穿到他的胸前,而乌九却是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随你的同伴去吧!竟然敢阴我?”随着乌九抽出手里的剑,那王恒也便断了气。
“娘……你不能死啊……娘……”
“毅儿你?……唉……你为何如此啊?”陈叔已经泪流满面。
“小童,你要诚实的回答爷爷,你叫什么名字?爷爷是来救你们的!”
只见此时的毅弟弟,不知他何时已剪去了自己满头的长发,短头发胖乎乎的样式竟真和水月炎有几分神似。
“爷爷您好!我叫水月炎,我父亲叫水月鸿飞……”毅弟弟忆起炎哥哥与他交谈中说话的话,此刻愣愣的笑着说道。
“嗯,你是好孩子!那他是谁呢?”老奸巨猾的乌九说话间一指陈叔。
“他是我陈叔!抚养我长大的……他后来娶了娘,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听见毅弟弟的话,躺在地上还未断气的杨柳目光温柔的望着毅弟弟,而眼中却已泪如泉涌。
“好了!小童你很诚实,那么我便送你们一家团聚吧!”
“乌九老贼……不要啊……”陈叔见乌九向着毅弟弟举起了剑,急忙持剑奔袭过来。
“哼,六年前让你跑了,这次不会了!”
乌九手里的剑隔空一挥,奔袭中的陈叔顿时胸口一片殷红,只见那隔空的剑气已经切碎了陈叔的心脏。
“小童,随你父母去吧!”
乌九说罢,一剑刺穿毅弟弟的左胸,把他钉在地上。乌九正欲再补几剑时,嘴角却突然溢出了鲜血。
“哼,还是着了你们四人的道,竟用如此奇毒来害我!毒妇你真舍得啊”原来在王恒等四名黑衣人遇见乌九的时候,便在交谈间对其下了无色无味的奇毒蚀魂散。而刚刚乌九杀掉王恒之前,便觉察自己经中毒,此刻他更是外强中干,魂海里面一片紊乱。
“不好!有人来了!哼,毒妇!你以为吃定我了?想杀我灭口么?哼……我不会那么轻易死的。为了我那孙女欣蕊,我也要活下去。”
乌九如此想罢,再无一点耽搁,瞬间便往后山奔去。
不到一个时辰,宁静的牛庄成了一片火海。陈叔睁着双目却已再无闭上的力气,直直的望着前方,望着杨柳、毅弟弟还有那慢慢起火了的破屋。
曾是富甲一方的继承人,一片树林改变了他的人生。他那敦厚神采奕奕的兄长,他那温婉美丽动人的嫂子,已经永远的躺在了那片树林。他此刻仿佛又飞回六年前的那篇树林,他仿佛从未逃过一般。他又直直的望着远处的女人,那在灰烬中点亮他生命的女人,还没好好的爱,还未洞房,还有好多的话与事未做,他欠她一辈子。他瞳孔中唯一的光华黯淡了,眼角却仍滴下泪来。
而杨柳则是用尽了余下的力气,向着毅儿与陈通爬去,地上留下长长的血迹。她已无力气哭喊,空让嘴巴张的大大的,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目光却已经发散。
“啪……”的一声她那伸着的手也落在了地上,最终的触摸也失败了。
大火噼里啪啦的越烧越旺,陈叔与杨柳再也不会动了。
“唉!作孽呀!”在冲天大火的上空一名双脚御空的紫衣女子叹道。从天上俯视,只见那些逃出去的村民却未真的逃脱死亡,一片片的倒在了谷外。
突兀地,被刺穿左胸的毅弟弟,他的手指尖动了一下。
“咦?还有人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