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3
月考过后,本以为受不了成绩刺激,杜喜庆暗地里还会有小动作的王开失望了。人家没事儿人一样照常上课、下课、吃饭、睡觉,甚至面对面的时候还能热情地冲自己打招呼,释放出来的笑容之真心不由让人产生幻觉,操场上那一幕真是意外?
即便如此,王开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杜喜庆对许安安的态度变得很是诡异。月考试卷一发下来,他就满脸通红到许安安面前求指点错题。要知道这之前,他们可从来没有任何交集。被心里膈应的女孩拒绝后也不急不恼,谦卑地站在那里问对方是不是对自己有所误解,说出来他一定改。围观的圣母们一看这样立马强势掺和,谴责许安安考得好就瞧不起人,装什么清高别人都那么低三下四了,下次指不定谁向谁请教了云云……许安安看着那些指手画脚的女生,正是开学时围着王开最热情的几个,心里的一团鬼火就拱啊拱的,右手在桌面上用力一拍,神情莫测地开了口:“说够了没有?”
几个女生一看,哟,不接受批评态度还这么恶劣,这怎么得了,为首的吴丹立马不干了,拖长了声音,阴阳怪气地接过话:“没说够,怎么着?”她可不承认自己是因为妒忌某人的长相和学习成绩,哦,还有一点点隐秘的心思,才跳出来想让对方下不了台的。
“安安,别生气,你就给杜喜庆说说嘛,大家一起进步不好吗?”黄思雨巴掌大的小脸纠结在一起,扯了扯女孩的校服:“这样,下节是音乐,反正也让我们自己玩,我和杜喜庆调个座位。”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冲还在一边站着的杜喜庆笑笑,接受了他满面的感激。
吴丹故作姿态地捂着嘴,声音比方才大了一个分贝:“瞧瞧人家黄思雨,和某些人比这次考试成绩虽然差了一些,做人方面可比某些人强多了。”
黄思雨被踩了痛脚心里并没有多高兴,但还是笑着打了吴丹手臂一下假装害羞地跑开。
许安安反而平静了下来,漫不经心地拍拍校服被扯过的地方。虽然她一贯被保护的很好,一向信奉的还是人之初,性本善,从小到大遭受过最恶劣的事也无非是小孩子喊绰号扯头发之内的恶作剧,当然,初三泼墨事件除外。眼前这种被话里话外挤兑踩压的状况说实话真是头一遭。果然人越长大越不简单,她背倚靠着墙壁想着,看杜喜庆想要坐下来,长腿一伸就把黄思雨的板凳勾开去。杜喜庆惊讶抬头时,正对女孩清澈的眼眸,仿佛自己所有深藏的晦暗统统无处遁形,一时竟不敢多话。
又是吴丹带头的几个呱啦呱啦打抱不平,甚至把在后排一直不动声色的王开拉下了水。
“班长,这件事你可不能不管,看看你的老同学,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王开本来想着自己的身份就缩着脑袋尽量减少存在感了,于公,无论自己心里怎么想,上次既然已经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原谅杜喜庆的话,如今人家虚心求教同学,怎么也该尽量调解;于私,小眼镜明显是为了自己才不待见某人,而且这番举动他看着也很开心很解气好么?啊啊啊啊啊啊,好纠结,好烦,沉默是金。
喜欢看热闹的同学们纷纷侧头兴致勃勃地观望着。
女生们几乎都在看着连沉思都那么帅到爆的班长,男生们看的却是靠着墙,动作慢腾腾的将一根棒棒糖塞嘴里后一脸陶醉的许安安,那份自在,完全是一副局外人的架势。
文雯瞪了一眼吴丹,又瞪了一眼杜喜庆,喊了一声:“起开。”从许安安脚下扯过板凳,老神在在坐下来,也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本杂志看起来,精彩处还拍桌子大笑,二班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被排挤出去的杜喜庆脸色沉了一秒迅速恢复,看王开也不着急说话,遂找了个台阶下。
“许安安同学,真是对不起,好像给你带来了困扰,下次我一定注意。”说完他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又抱歉地对一脸无辜的黄思雨鞠躬:“谢谢你啊,我还是坐回来吧!”
黄思雨只得抱起书本小跑回去,低下头说了几句,文雯瞄她一眼,嘿嘿一笑:“你不是最善解人意么?坐我那儿背打直点儿,下节课我准备把这杂志看完,谢谢哈。”
黄思雨可怜兮兮地看了王开一眼,见他心神不宁的样子,只能认命地坐在了杨迪旁边。
班长没说一句话,局面倒是被文雯强势入侵平稳下来,同样从C县二中出来的吴丹知道这个姑奶奶看着乐呵呵,实则惹急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只能灰溜溜闪身离开。没办法,初二时一个男生把只软乎乎扭动着身子的菜青虫放到了文雯的语文书上,本意是想看天天笑嘻嘻的女孩哭起来是什么样子,没想到一向讨厌软体动物的文雯怒火攻心,抄起板凳硬生生追了他三层楼,那股子泼辣彪悍的气势自此深深印刻在一众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心头。
被呵护的暖意涌上来,许安安坐下第一个动作就是从荷包里摸出三颗棒棒糖,给文雯递过去,又扯过她手里的杂志放课桌中间,两个女孩头碰头看起来。从头到尾一个眼风都没丢给王开。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俊和隋左惊奇地发现许安安挽着一个女孩走在前面嘻嘻哈哈吃着棒棒糖,王左垂头丧气地跟在后面,看到他们望过来,两手作揖摇了几下,这是求救呢!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文雯,以后也是我们的一员了。”许安安开学本就对文雯观感大好,后来一个多月的相处,两人更是愈发有共同语言,今天就是患难见真情了。不像某些人,装傻充愣,就不信没看出我被欺负,哼!
隋左惯例擦了擦身边的板凳,招呼两个女孩坐下,笑眯眯地看着许安安:“谁惹你不高兴啊?说出来我给你出气。”被一语道破了真实心情的许安安诧异地看了隋左一眼,情不自禁问:“你怎么会看出来的?”
这句话王开更想问,要不是小眼镜从出教室门就不再搭理自己,她灿烂的笑足以迷惑所有人。
看着大家充满疑问的眼神,隋左拿着筷子斯条慢理地用纸巾一双双擦净,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笑眯眯的模样。
“你自己都不知道吗?你只有不开心的时候,才喜欢一颗接一颗吃糖。”
大家都愣了一下,许安安仔细一想,还真是的,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每次心有郁结就会喜欢吃糖,用那种甜腻冲淡烦苦,久而久之,书包里就随时都放着几颗棒棒糖了。
王开一看小眼镜的怔忪就明白隋左说对了,自己居然一直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喜欢吃棒棒糖而已。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什么时候发现的?”
隋左摇摇头不肯再说。
把白米饭和菜盒一一放好后,李俊才打量了众人的神色一眼,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还好,很多心绪,你们自己都懂,却什么也不明说,知道这样的年纪里,一切都那么没把握。
还是文雯岔开了话题,打破了已经淡淡浮起的尴尬。
“安安,你说杜喜庆今天这样子是什么个意思,总觉得很不对劲。”
许安安简单地把事情给一脸糊涂的李隋二人说了一遍,憋不住重点提了提班长的毫无作为和文雯的仗义相助。
“总之一个人长久以来养成的脾性是不可能短时间就改变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王开抱着头,敢情她的气又是冲着我来的,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任对面隋左机关枪一样的眼神,把自己扫射得千疮百孔。看什么看,换你,你试试为难不?
若是隋左知道大王的念头,一定会嗤之以鼻,开玩笑,我会眼睁睁瞧着安安受欺负?第一时间就站出来了好吧!
几个人闷头吃了饭,交流了一下彼此今天的喜怒哀乐。在又轻声安慰了许安安一番后,隋左居然第一个赶着回教室了,这可这是破天荒,也不晓得忙着做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