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高悬,繁星满天,寂静的夜会给不同心情的人不同的感触。有人会对酒当歌、恣意轻狂;有人会黯然神伤、触景生情;还有人会孤独伴身、通体孤寒。
此刻的孙损则只感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一瞬间传到头皮,通体发麻!
老头仍然坐在轮椅上,老妇人也站在他的身后,手还扶着轮椅。他们的眼睛仍然睁大着,却再也没有了神采。他们死了。头盖骨被生生掀起,脑髓被挖走,没有人能够不死。
他们的死亡太过突然,两人连最后看一眼月亮的时间都没有,或许这是惩罚?
杀人取髓恢复修为,此刻却被更强大的人杀掉取髓,那些死掉的人相对他们相当于猪羊,他们相对那道身影又何尝不是?
自然的法则就是这样的弱肉强食吗?孙损似有明悟却又总感觉哪里不对,他不明白这是这个世界的至理还仅仅是所谓表象。
孙损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理那两具尸体,只是笑了笑说道,“走吧。”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窗内蜡烛静悄悄的燃烧着。
三人回到了村庄,随便找了一家屋子住了进去。孙损翻箱倒柜,一会便沏了一壶茶。
孙损坐在怪人身边,眼光幽幽怨怨的注视着他,虽然不说话,但正常人也是真受不了。
怪人当然不是正常人,所以他一无所觉,只是静静的喝着茶,而且喝完就把杯子放到桌上等着孙损倒水。
最后还是孙损先受不了了,他干咳一声,充满笑意问道,“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孙损自从看到他只是两句话的功夫已经知道眼前这人肯定是忘了很多东西,所以才能把他骗过来。此刻却是需要深入了解一下的时候了。
怪人想了想,迷茫的说道,“名字?没人告诉过我。”
孙损叹气道,“你呀,你怎么把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呢?你现在记好了哈,你叫夜忙,这就是你的名字。”
所谓夜忙,当然就是夜晚来帮忙的意思。
怪人迷糊的想了想道,“是吗?夜忙……恩,给我取名字的这人水平有些问题,这名字不怎么好听。”
孙损大汗。
孙损含糊的恩了一声道,“你自从忘记了事情后也把我忘了……唉……”落寞的叹口气接着说道,“以前咱兄弟多么要好,那时的你可不会只是帮我,我请求的事情你总是那么热心……”小心的窥探一下夜忙的脸,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等了一会儿,看到夜忙不接话,只能略有些尴尬的接道,“可是现在,现在兄弟你变成了这个样子,连我你都忘了,这叫我这心啊,说不出什么滋味啊……”
所谓无耻,不过如此。
在冰旖略显古怪的脸色中,孙损面色不变,接着胡诌,只听他大义凛然的说道,“话又说回来,兄弟你即使变成这个样子,兄弟我也不怪你,你总是我兄弟,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我会努力让你想起以前的事,想起我们兄弟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妙的日子!”
至于他心里是不是想着最好永远想不起以前的日子这种想法那是打死也不能说出口的。
夜忙沉默了一会,站起身来,迎着孙损小意的眼神,走到冰旖的身前,把手放到了她的肩上。
只是喝完一杯茶的时间,夜忙已经回身坐了回去。迎着孙损关心的眼神,冰旖笑了笑,美妙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没事了。”
孙损一颗心瞬间掉到了肚子里。他连忙殷勤的给夜忙到了一杯茶,嘿嘿的笑道,“兄弟,谢啦。”
夜忙自顾自的喝着茶也不理他。
孙损突然好奇问道,“兄弟,你以前打架很厉害的啊,怎么会突然忘了怎么打架了呢?”这怪人表现出来的所有东西都表明他肯定是个非常强大的人,不会打架?孙损希望能够更多的了解一下他。
夜忙再次陷入了迷茫,我以前打架很厉害吗?似乎好像有一点印象,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呢?为什么我总是记不起来?眼前这人真是我兄弟?如此弱小的一个人能配跟我称兄道弟?
夜忙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眼中灼灼的光芒。孙损看到他不说话也不在意,换了个话题想跟他继续交流。
此刻的夜忙却因为这一句话陷入了一种有些古怪的情绪之中。他能感觉到孙损在不停的说话,却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此刻外面的凉风冷雨和屋内的烛光人影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他突然感到好累,他不想看到这在不停聒噪的所谓兄弟,于是他闭上了眼,遮住了眼中的光芒。他不想听到任何不想听到的声音,想自己静静的想一些事,于是他遮住了耳朵。
就在闭上眼睛遮住耳朵的瞬间,天地一片静谧,像是有一道闪电突然划破了天空,深深的在他的脑海中劈了下来。有一幕久远的仿佛远古的画面突兀的出现在了他的脑中。
黑,无边无际的黑。淹没了世界,也淹没了他自己。闪电,闪耀着无限光芒的闪电,怒吼着撕裂万物的闪电。撕裂了黑暗,却映出了一张脸!
雨一直下,屋内的气氛不算融洽。
看到夜忙掩住了耳朵,孙损讪讪的住了嘴,一片静谧中微有尴尬。
“啊……啊……啊……”夜忙突然抱着头凄厉的嚎叫起来,仿佛沉浸在最深沉的梦魇中,只能靠声嘶力竭的呐喊才能稍稍驱除埋藏在生命最深处的无助和痛苦。
孙损震惊而立,无措的看着发疯一样的夜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冰旖拉着孙损极速而退,孙损想要上前,冰旖却异常坚定的摇了摇头。
凄厉的叫声渐渐停歇,就像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夜忙怔怔的坐在那里,浑身大汗淋漓,有汗珠顺着头发的边缘不断滴落。
“夜忙?”孙损试探着叫了一声。
夜忙猛然抬起头来,眼中散发着狼一样的幽光,狠狠的盯向了孙损。孙损浑身一震,身体僵硬再不能动!
窗外的雨下的更大了一些,此刻天地间只能听见雨水击打在地上、屋檐上所发出来的“啪啪”的声响,房中的气氛凝滞到了极点。
孙损一动不敢动,他有种感觉,似乎只要自己活动一下,来自夜忙的攻击就会让他丧命当场。于是他的呼吸都似乎开始凝滞起来。
冰旖也不敢稍动,虽然夜忙的目光没有看向她,可是她仍然能够感觉出此刻屋内充溢着的杀气和能量。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抵御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