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闪动着莫名的光，孙损笑了笑，冰旖也笑了，两人同时点头，然后再次微笑，接着同时迈步向前走去。
孙损敲响了破败的大门，“咚咚咚”的敲门声响彻这处空间，在这一片死寂的村落里显得有些诡异。
“谁呀？”一个老妇人苍老而无力的声音传了出来。
孙损定了定神，连忙应道，“你好，我们从这里路过，天色已晚想借宿一宿。”
半天没有声音传出。可是孙损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不耐烦之色，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像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想成为一个安静的美男子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此刻的孙损明显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因为天上开始打雷，因为院子里一个老头更加苍老无力的声音传了出来，“门没锁，进来吧。”
伸手握住锈迹斑斑的门环，缓缓推开破败的大门，一对老夫妇苍老的面容和佝偻的身影映入了两人的眼帘。
这对老夫妇满头银发，皱纹满面，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眼睛像黄酒一样浑浊。
老妇人稍微好一点，因为她起码胖一些，身形看上去不至于太过凄凉，老头则瘦的像一根麻杆，仿佛风一吹就能飘走。
而这两人此刻最大的不同是老妇人站着，老头坐着。
老头坐在一个木质的轮椅上看着孙损和冰旖声音无力的说道，“进来吧，快下雨了，别淋坏了。”
“哎~”孙损带着笑容答应了一声，与冰旖进了院子。
院子很小，地面还算干净，墙四周长了一些杂草，墙角堆放着一些杂物。
老妇人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们一眼，嘟囔了一句“老婆子可没东西招待你们”就转身向屋里走去。
老头面上有些尴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使得脸上的皱纹更加深刻起来，“家里穷，不要在意。”
孙损像没感觉到老妇人的敌意一样呵呵的笑道，“没关系的老伯，我们就是借你们的地方住一晚，明早就走，不会吃你们的东西的。”
老头面露不悦道，“说的哪里话，来者是客，再穷还能缺了你们一口吃的？老婆子，老婆子！”老头大声吼着老妇人，“快去准备饭食，慢待了客人我要你好看！”
屋里的老妇人不高兴的应了一声。
此时雨开始落了下来，天也几乎快黑透了，孙损和冰旖随着老头进了屋子。借着蜡烛的光芒看着屋里寒酸的摆设和老妇人不灵活的身姿，一股凄凉的感觉逐渐蔓延。
孙损坐到凳子上看着老妇人在那里做饭，有些好奇的问老头道，“老伯，你们村子怎么除了你们没有别人？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老头的脸一瞬间变得极为惊恐，浑浊的老眼直勾勾的盯紧了孙损的脸，额头上瞬间出现了细密的汗珠，眼神变得有些空洞，整个人仿佛沉浸在了一种极大的恐惧中。
老妇人也像突然被人施展了定身法，正从一个盆子里挖豆腐的勺子也从手里倏然滑落，“叮”的一声落在了盆子里。
孙损并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看着老头。
过了很长时间老头才从大汗淋漓的梦魇中回过神来，他狠狠的瞪了孙损一眼，粗声道，“年轻人，不该你管的不要管，别给自己惹事，老老实实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就走人，不要不小心丢了性命！”
孙损笑了笑不以为意，轻声说了声“好”便不再多说。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只有老妇人把豆腐花放入烧开的水中时发出的声音。
此时屋外电闪雷鸣、暴雨倾盆，屋内烛光昏暗、气氛凝滞，孙损却仿佛坐在自己家里，喝着茶吃着点心般悠然自若。
水开了，饭就算是做好了，白花花的一锅豆腐汤，看着便没有任何食欲。
老妇人盛了一碗，递给了老头，老头看了看，迎着老妇人不舍的目光把碗递向孙损道，“吃吧。”
孙损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们带着吃的，我看你们就盆子里那一点豆腐，再没有别的吃的，我们就不给你们添乱了。冰旖，把咱的香肠干粮辣酒都拿出来，我跟老伯喝一杯。”
冰旖接过孙损的背包，装作在背包里翻检，没有热气的香肠干粮酒水便从她的戒指中进入背包进而被她拿出。
孙损笑着递给老头，却再次受到了冷眼。
“我很稀罕你的东西吗？看不上我们的饭食就直说，拐那么多弯给谁听！”说完冷着脸喝起了豆腐汤。
孙损看着老头的冷脸笑了笑，仍然不恼，他也不解释也不不好意思，与冰旖自顾自的吃起自己的东西。
饭罢，仍然无话。
这个小院里只有正屋可以睡人，在正屋的东边有一个火炕，老妇人洗好碗，拿着早已劈好的柴火去烧炕。孙损的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暴雨很快便停止了，雨后的天气总是比平常的天气要凉爽的多。
于是烧好炕去去潮气以后，老妇人便推着老头来到了屋外。
此刻不只雨停，天气也奇迹般的晴朗了起来，乌云散去露出皎洁的月亮和散落的星辰。小虫也叽叽喳喳叫了起来，只是少了狗吠和人声闲的很是孤单寂寥。
老妇人搬了个马扎坐在老头的腿边，她把头轻轻靠在老头的腿上，两人静静看起了月亮。
半晌，老妇人幽幽的说，“这么多年都是你为我做饭，我吃着你做的饭还对你发脾气，现在想来真是有些不应该。”
老头温柔的抚摸着老妇人的头发轻声说道，“哪有那么多应该不应该的，我最近还不是吃着你做的饭对你发脾气？”
老妇人抬头看了看老头，眼里满满都是温情，笑道，“那是我活该，这么多年都是你做饭，我一直觉得很简单，觉得自己上手肯定做的比你好吃，结果这都好几天了做的东西还是让别人看着都不想吃，你最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又吃着这么难吃的东西偶尔发个脾气也不算什么。”
老头温柔的看着老妇人道，“苦了你了……”
老妇人抱着老头的腿两人看着月亮陷入了沉静。过了一会儿老妇人的话打破了宁静，“好美啊，真是看不够啊，真想再活几百年，跟你每天就这样看月亮。”
老头笑道，“咱们已经看了一百多年了，再看下去你不会腻吗？”
老妇人白了老头一眼道，“我看了一百多年腻了吗？”
老头笑呵呵的说道，“如果还能再活几百年我一定带你走遍牡丹帝国，看遍每一寸土地上的月亮。”
老妇人点了点头，再次把头靠在了老头的腿上，不再言语，仿佛睡着了。
在老头老妇人从屋中出去的时候，孙损看着关闭的房门轻声对冰旖说，“有问题吧。”
冰旖点了点头。
孙损站起身朝外面努了努嘴，冰旖也站了起来。接着她突然脸色大变，又缓缓坐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