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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月华正浓。

瑶光背靠在大缸上浅眠,倦意席卷了整个身心,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依然心有余悸。不过好在她的计划进行地十分顺利,成功将那些人重新引回落合山脉,然后...全军覆没。

落合山脉有狼有虎,被斩杀的马吸引了一大批食肉动物,瑶光脑海中浮现那些人被狼群追逐最终撕裂的场景,依然觉得心惊肉跳,不过更让她震惊的,是那些人的拼死相护和用血肉之躯为她开辟出的一条生路。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难道不是他们费尽心机想要抓捕的对象吗?为了自己牺牲那么多条命真的值得?瑶光百思不得其解,可又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

那个临死之人,拼进全力带着她逃出落合山脉,哪怕自己的左臂早已入了狼口,也保持着骄傲的姿态单膝跪在地上,口中带血:“公主,请您一定要活下去,陛下在帝京等你。”

瑶光的脑中完全如同浆糊一般,明明能够听懂他的每一字每一句,却无法理解其中一星半点的含义,他们口口声声叫的公主是谁?陛下又是谁?她又是谁?完全思绪搅拌着,让她头疼欲裂。

然后,瑶光将手中的剪刀,狠狠的送进了那人的心脏,再一根根掰开紧抓着她衣襟的手指,冷冷说道:“抱歉,我想我是不会去帝京的。”

“你...!”震惊,不甘,愤怒的情绪一闪而过,最终定格在了他僵死的瞳孔之上。

瑶光似乎睡得不甚安稳,眉头紧紧皱起,时不时表情变换的脸上交织着看不穿的情绪,流光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盖在她身上,随手从路边的矮树上摘下一片葱绿的树叶,含在薄唇之间。

一直以为用树叶吹曲这种技巧只存在戏本里的瑶光,第一次看见流光展露这个绝技的时候,不无惊讶。

那是在她宛如新生一般的三年前,彼时还对这个陌生的世界还充满了恐惧与不安,尤其是时常在梦魇中出现的漫天大火,好像都真真切切烧在她身上一般,让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女夜夜辗转难眠,哪怕温柔的阿娘温言安慰,都效果寥寥。

直到那一夜,突然出现的坐在窗台上的月光少年,惊了一世芳华。

“你是谁?”瑶光蜷缩在床角,语气中却没有恐惧,更多的是质问的味道。

“流光。”少年的回答简单,嘴唇轻启吐出两个字眼。

瑶光眯着眼,打量着他,慢慢将眼前的人与爹娘口中的那个‘兄长’对上号,完美继承了阿爹的俊朗,只是眉目之间有挥之不去的清冷,身影在冰凉的月光下竟显得有些孤独。

“那我是谁?”

少年挑眉,似乎对她的问题有些惊讶,却还是给出了回答。

“瑶光,我的妹妹。”

“噗...”瑶光忍不住笑了,不知道为何,听到流光说的这句话,心中一根敏感的神经好像被轻轻触碰到了。

流光板着脸看着他,眼神仿佛在问你笑什么?

瑶光摇了摇头,但笑不语,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之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一时之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对无言。最终流光转过头去,接着一片正好落下的叶,用手指轻轻拨了拨,然后吹起舒缓的调子。

简单的音调和平缓的节奏竟意外的好听,瑶光将整个身子埋在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月下的少年,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句‘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

这种简单的曲子还有一个特别显著的功效,那就是催眠。后来每每瑶光睡不着的时候,都会拉着流光点上一曲,倒也不失为一件兴事。

此刻这曲子也如往常一般抚平了瑶光梦中的心结,从漫天繁星到日出东方。

完全没有方向感的瑶光看着周围完全陌生的场景,一时之间竟然无从下手,花了三秒钟的而时间思考无果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求助他人,于是伸出手敲了敲水缸:“喂,醒醒。”说话之间带着浓浓的鼻音,看起来状况不太好。

介于流光的病人身份,瑶光半强迫似得要求他没事的时候就待在缸里,别乱出来晃悠,水缸里面垫了些枯草,总是要暖和一些的。

“怎么了?”流光声音闷闷的,看样子比瑶光好不到哪里去。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瑶光站在人生的分岔路口上,此刻面领着人生三大问题之一。

不一会,水缸上方就冒出一个人头来,乱糟糟的头发上面还落个几片绿叶,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瑶光强忍着笑意。

“往西一直走,不出半天就能到茂城,然后再坐船下献州。”流光轻车熟路的说道。

献州?哪怕瑶光再没有常识,也不可能不知道献州,那是四大诸侯镇南侯的封地之都,不过流光这么快就给出的决定,让她不得不猜测他是不是早有准备,至于是什么准备?想来反正不会是去游玩的。

瑶光心中已经有了思量,不过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异常:“好。”转而又好似想起了什么,咧嘴一下:“我还从来没有坐过大船呢!而且听说从沿潭河而下一路上的风景都很美!”暗含期待的语气,倒是将近些日子阴暗的心情一扫而光。

“嗯。”流光轻哼一声,浓重的鼻音似乎淡了一些。

瑶光有些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嗯什么?”

“很美。”流光回忆了一下,潭河是贯穿了几乎半个帝国的大河,起于落合山脉北,终与大海奔流,除开偶有的汹涌之势,大多数都丰沃了一方土地,尤其是在帝国的中心地段,灌溉了万亩良田,成就了帝国粮仓--丰州。

不过流光以往一个人浪迹天涯的时候,却无心留恋这些美景,如今回想一下也只剩下一些模糊的轮廓。

“到时候我们先去烟城,传闻中是天底下最美的地方呢~对了,还听说澄州内的城都是一半水一半陆地的...”瑶光想起以前常听清河村民描绘的外面种种,感觉一切都美好的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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