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以后,殿前广场上的四座小擂台已经被一座更大的所取代,材质与四周的禁制也更为坚固。场边不再有八张太师椅,而是升起了八根高耸的石柱,其中四根正对殿门,余下的分立擂台两侧遥相呼应。
前二十名的人选已经通过比试以及遴选在三天前确定出来,对战次序也是依据评定的战力安排好了。对于最终的出战人选,掌门等人干涉极大,包括错开高强战力之间的提前对抗,避免运气成分,为的是确保筛出至强阵容。
一大清早,擂台四周已经被诸多凝气筑基弟子围得水泄不通。更加有不少男弟子不住地在那边呼喊“清霜清雪我们支持你”“清霜清雪必胜”等口号,与此相对的是一众女弟子在一起大叫:“清水师兄你最帅,仙霞之光我至爱。”
“不要脸!”不知是那个男弟子先说了一句。
“对,这群女的真不害臊,动不动就爱啊爱的。”另一个男弟子接口。
不料马上就遭到女弟子们的激烈反驳。“我愿意,你管得着。”“我们就是喜欢清水师兄。”“不要说是一句话,当他的道侣都愿意。”
“我还要给他生孩子。”一个年纪较小的女弟子嚷嚷道。霎时间,周围都安静了,连女弟子们也盯着她看,争吵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接踵而至的是女弟子们的一声喝彩,还有男弟子们继续泼冷水。
“还生孩子,一群庸脂俗粉,人家看得上你们?”
“总好过你们整天色眯眯盯着清霜清雪师姐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说得你们就不是色眯眯一样,看到清水师兄都恨不得上去扑倒他。”
“啐,你才上去扑倒他。说话尽占我们便宜。”
男女弟子越吵越凶,眼看就要起来掐架,场面十分混乱。
“肃静!诸位掌座就要驾临,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作为一大盛事,少数二代弟子也到场观战,终于有人看不过眼出言呵斥。
此时,混乱的广场才渐渐安静下来,却依然免不了零星言语的摩擦。片刻之后,场上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因为八位掌座都从主殿步出,依次飞身落到自己的石柱上。
台下的众多弟子上山时间都不算长,甚至连自己所属一脉的首座都没见过,不要说其他的了,一个个既是好奇,又是紧张,还有些许害怕,也不再敢随意出声。
待到诸峰首座坐定,掌门才示意祁曦开始主持比试,又稍稍摆了摆手。
祁曦心领神会走上擂台外侧延伸出来的评战台,高声说道:“各位师侄,掌门让你们不必如此拘谨,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只是不许打架,他喜欢活泼一点的弟子。”而后转向擂台说道:“比试第一场现在开始,由绯霞峰皓心对阵绮霞峰清霜。”
不知人群中谁怪叫了一声,看似十分兴奋,不过旁边的人马上拽了他一下,暗示诸位掌座在看着。他也慌忙往旁边躲了躲,不过最终并无人责骂他。
但平静很快随着清霜得出场被打破。
“快看!清霜师妹上台了。”
“清霜师姐今天更漂亮了。”
……
也有对皓心嗤之以鼻的。
“皓心?那个靠后台的?居然也进资格战了!”
“不对啊,我记得他就上过一次场。一定有黑幕,不公平!”
“嘿嘿,掌门在上面坐着呢!”
“那又怎么样。我输了我还不能不服啊。再说掌门又不一定能听到。”
“都别吵,他进资格战也是丢人现眼,清霜一定会打败他的。”
“嗬,叫名字那么亲近,你当你是她的谁啊?”
“我就喜欢叫,你管得着么?”
此时此刻,皓心与清霜两人都已经上台。与光彩照人的清霜相比,皓心显得太过平凡,普通的长相,中等的体型,甚至衣服都只是寻常的道袍。
清霜自上而下瞄了皓心一眼,淡淡说道:“不知道你怎么混过来的,但你将止步这里了。”
“一般没底气的人才撂狠话,像我这种成竹在胸的人从不屑干这种事。”皓心反唇相讥。
“既然这样,那我一定全力出手,不会客气的。”
“唉,像你这样,在兵法上叫做虚张声势,还是没底气才干的事。”
“好,我说不过你,但我是一定要赢的!”
“比试开始,你们两个别磨蹭了!”祁曦没想到两人嘴战越打越过瘾,不等两人说完,打断了他们。
清霜不再端持着,轻轻旋舞,衣裙飘飞,带出香气袭人的花雨笼罩全场。皓心凝神戒备,虽然已经谨慎地闪避着,但奈何花瓣太多,终于还是被一片浅粉花瓣沾到身上。
几息之后,皓心并没有感到哪里不对,而且清霜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疑惑地看向清霜,问道:“你干了什么?不会就只是撒花瓣吧?要不我再让你准备一下?”
清霜嘴角微微翘起,没头没尾地问道:“你可觉得我这样美么?”七色的花瓣环绕在她身畔,宛若花仙临尘。
皓心也摸不清她的意图,但眼前的一幕确实旖旎,迷乱间不由赞叹道:“如诗如画。”
“那你喜欢我吗?”声音仿佛有种奇特的魔力,让人不忍拒绝。
皓心下意识看了看台下,一时之间并没有看到冰虹,心里稍安,“我喜……”不禁脱口而出,欢字就要说出完整。
然而此刻台下看到的情形却是有点区别,两人仍然静静站在原地,而皓心不知为何,却是开口就要认输,“我认”两字已然出口,只说差最后一个字。
正当此刻,皓心藏在手里的无影,传来了一阵异常的轻颤,皓心这才稍稍醒悟,心生警惕,没有把最后一个字说出口。
“你引诱我说这话并非是想让我夸你吧。”皓心还是不明所以,但却察觉其中的不寻常。
“哎呀,被你……识破了呢。”清霜软绵绵的声音故意拖长,有种撒娇的意味。“那怎么办?说其他的你也不会信我了。要不我认输好了,便宜哥哥你了。”语气有说不出的暧昧。
评战台上祁曦很是惊讶,问道:“你就这样认输?”
“是的,祁曦师叔,我认输了。”
“那好,我宣布,皓心获胜。下轮上场的是冰虹对阵霁霞峰方倩儿。”
皓心十分莞尔,他就这样莫名其妙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天择大会的名额,算起来他只不过随意地打了一场而已。
就这样想着,他走到了擂台边,正准备跃下。身法展开的瞬间,他突然感到了一丝不对劲,似乎少了点什么,他生生止住身形,回到了擂台上。
祁曦忽然质问道:“皓心,你已经赢了,还不下去,想妨碍比试么?”
皓心理都不理,盯着清霜说道:“差点又被你骗了,一开始我就中了你的幻术吧。不用再让你的幻象说话了,我不会信的。”
清霜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问道:“我承认幻术是不够完美,但那么短的时间以你的洞察力不该能发觉才对。”
“原本确是如此。可是当我走到台边时,我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破绽。”
“是什么?”清霜追问道。
“是反应,很多人的反应。直说了吧,你觉得我赢了你,台下可能是那种兴致勃勃继续观战的情形吗?你或许都没有在意那些拥戴你的人,因为你心里很不屑他们吧。”
皓心每说一句,清霜的脸色便难看一分,最后干脆反问道:“那又如何?你还没赢我呢,不要以为自己什么都了解!”恼怒的她一挥袖,飘零空中的花瓣降落下来幻化成许多个清霜的模样,一齐攻向皓心。
皓心见势不妙,立马展开飞霞步,从原地挪走。岂料,她们也一同跟随,无奈之下,皓心拔出身上的墨铁剑使出流光剑法应对,一时间倒也抵挡住了。
数息之后,擂台上数以十计的清霜消失不见,只剩一地花瓣,皓心这才得以喘息。
“你不是看穿这是幻术了,还挡得这么认真干嘛?又不会真的伤到你。”
“你这女人没一句话能信的。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藏在其中一个里面,暗中偷袭过来?”
清霜这次笑而不答,再次旋舞,更多的花瓣幻化出更多的幻影攻击皓心。皓心不敢大意,再清理了一波,法力已去四分之一。
清霜笑意更浓,故技重施,无数幻影前赴后继施展法术企图让皓心疲于奔命。皓心知道自己不能再藏拙了,饱运真元,向着斜上方点去,一道角度诡异、带着自旋的剑光洞穿了一连串幻影。
紧接着,皓心又朝三个斜方向斩出三式剑招轰开三道幻影。清霜则是下定决心要把这种战术进行到底,转眼又有更多幻影生成。
四道剑光转眼就碰到了禁制上,按理余威会作用其上并消散。不过清霜十分了解流光剑法,她清楚皓心所使的折晖式在触碰到起缓冲作用的禁制会反弹回来,并未大意。
结果正如清霜所料,剑光纷纷折射回来,更利落地清除了四个幻影。但,竟然没有结束,四道剑光在擂台中央聚合,交融成团,随即再次激发出四道剑光,再次洞穿一个个幻影。
随即更让人掉眼珠的事发生了。剑芒在擂台上不断往复穿梭,切割绞碎一个又一个幻影,只是片刻四聚四散的剑芒就将幻影清除殆尽。尽管清霜又散出花瓣构筑幻影,但仍不及皓心清场的速度,她终于敛去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