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清平一行走后,小泉村里的妇人们就不断望向山脚方向,虽然他们显示出强大的能力,但妖虎的威慑太深入心灵,她们也很是担心。
直到天黑还没看到清平他们回来,这种担心开始变成了懊悔,有个老妇人正想指责指路的妇人,便看到皓心莫少卿等人背着四个孩子回来了。
“谢天谢地!你们平安回来就好。”
“咦,小翠这不是你的孩子么?快别一副死样了,赶快过来领回去。”
一个泪痕未干的女子欣喜若狂,大叫着扶过皓心一旁的孩子。
“王大娘,快别撒了,你孙子被救回来了!”
一个死气沉沉目光呆滞的老妇人如同重获生机,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眼中含着热泪扶过另一个孩子,甚是激动。
另外的孩子也被纷纷领了回去,其余的妇人眼睛不眨地望着他们身后,直到看见最后一人出现,一同问道:“没了?”
清平一脸遗憾无奈地答道:“没了。但虎患已除,你们可以安心生活了。”
还未等他说完,一群妇人又嚎啕大哭起来。清平摇了摇头,低声让众人各寻去处休息一宿,第二天村口聚集再出发。众人怀着或是遗憾或是怜悯的心情分散到村庄里各自休息。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众人就聚在门口,骑马准备离去之际,昨晚哭得死去活来的妇人们全部来到村口向着清平一行下跪,口中呼道:“多谢恩人们,好人有好报,希望你们一路平安。”
清平转身就想回去扶起妇人们,慕容玺却劝道:“走吧,再回去扶不知要耽搁多久,兴许还要留我们招待几天,无谓给她们添麻烦了。”
清平一想也觉有理,挥手让众人上马,同时回身喊道:“老奶奶,大娘,你们回去吧。谢谢你们来送我们。”说完当先绝尘而去,众人亦御马跟上。
从这一天起,清平一行的脚程就慢了下来,行走的路线也变成尽量多停靠地图标注的城镇,如此耽搁的时间立马倍增。
不过接下来他们可没之前的好运气,沿着第一片区域边缘,绕行多天并无一点收获。而此时他们也靠近第二片区域,但十数天过去他们经过的地方都太平如昔。
多天风尘仆仆的奔波,首先不乐意的就是冰虹,又把玩乐的承诺重新提起,莫少卿和清木也一起附和。眼见人心渐浮,大家又越来越熟,清平也不好意思拖着,不得不答应下来。之后一行人无视近在眼前的任务区域,直接驱马背道而驰,赶往世俗间无数人向往的大城市。
经过数天的颠簸,清平一行终于来到了云州南部最大最繁华的城池所在的平原上,一座被绵延千里的深灰色城墙包围的高耸城池遥遥在望。这就是云州除帝都以外最大的城池黎阳,世称南都。
黎阳城中以城墙再分作内城和外城,外城主要分布着平民屋宅、客栈酒家以及集市勾栏等,是一般平民和下层官员的活动区域;内城主要是王公大臣的宅邸、上层官员的衙署以及园林苑囿等,平民不得擅入;而坐镇这里的是王族中最德高望重的安王,是皇帝的亲叔叔。
两天后,一行人终于骑马来到城下,便看到城门内外共分布着十六名守卫士兵,除了通道两边外各有两名士兵负责盘查,其余十二名士兵分成两列贴墙站在通道两侧。黎阳城共有九个这样的大城门,这里是南面正中的城门,称作南华门;每个大门的守备都十分森严,进城要查身份文牒,出城要盘查携带物件。
“都准备好身份文牒,下马,我们要进城了!”清平嘱咐道。
此时每个人身上早已多了一个包袱,下马之后,依次取出伪造的身份文牒递给官兵检查。一众普通官兵自是不可能发现其中端倪,众人轻松通过检查进入城门。才进入城中,众人就被眼前的繁华景象所震撼,饶是见惯世面的慕容玺等也倒吸了口气。
一条十余丈宽的笔直大街通向远处一处十分开阔的空地,那里聚集着人山人海,里里外外围成几圈,似乎是在看表演。大街两侧无数店家客栈、酒肆雅阁鳞次栉比,招牌的字迹尽皆龙飞凤舞,名字别具匠心,不乏大家之作;门面装点得或是清丽素雅,或是端庄大气,又或是极尽奢华,可见着实花了一番心思。
这条大街被称作开阳街,它一直延伸,穿过内城城门,贯通南北,是黎阳城内要道之一,与连通西东的摇光街是黎阳最热闹最昌盛的两个地带。街道两侧,数不胜数的小摊凭街摆设,如两条长蛇一般从远处蜿蜒向前,见首不见尾。
街上车马粼粼,人流如织,熙熙攘攘。不远处传来商贩声声吆喝以及行人的窃窃私语,偶有一声马嘶长鸣,便是城中的贵人小姐乘着宝马香车出游一番;忽有金盖红帏的八抬大轿路过街市,想是住在内城的王族皇亲上外面找乐子了。
置身于这纸醉金迷的黎阳城中,几人的心情都有些荡漾,进而生出一些怯懦,一时间竟迈不开腿,仿似往前一步就踏进了那万丈红尘中,再难自拔。
许久,终于有人出声:“你们不觉得我们在这里傻站很碍眼吗?还牵着马!不是说好玩几天的,我们现在要赶快找个客栈把灵马安顿一下。”
慕容玺轻瞟一眼,不以为是,显然他并不为世俗繁华所迷,他只是在等其他人。
冰虹才反应过来,说道:“皓心说得对啊,抓紧好好玩个几天才是!”
清平决定道:“好吧,我们先找客栈。”
于是九个人领着灵马,大步迈进黎阳内城。经过半天的兜转打听之后,他们终于在城东找到一家有余房的同福客栈入住。在客栈的马厩安置好灵马,分别喂食灵丹后,众人开始在黎阳城中闲逛。
九人并行走在街上看似随意,但站位排布却隐隐显露出自斩妖后关系亲疏的微妙变化。清平等三人一如从前,慕容玺只是稍与皓心及秋诗如熟悉,莫少卿与余下七人倒是都挺不错,余下其他人关系都不咸不淡。值得一提的是,女孩们的友情突飞猛进,聊过几次便如多年的密友一般了。
……
与此同时,仙霞山主峰,崇明殿中,掌门与另一人正在商议,他正是那天带走书生的人。
“师兄,那少年书生身上确实寄有恶魂无误。他虽藏得很深,但经我多天暗中观察,仍是露了端倪。请问当如何处置?”
“随他去吧,只要不让他有机会接触到门派核心机密就行了。”
“这……不妥吧。”
“你能将那恶魂悄无声息地除去吗?”
“不能。”
“那若把书生遣返,说不得下手的人会恼羞成怒发动魂术,其下场堪忧。”
“可一个书生的命如何能与我仙霞大业相比。”
“所以我不是说不让他接触机密吗?再说送走一个,他们就真的没办法再弄一个来?”
“师兄英明!”……
说回皓心一行于平原上驰骋接近黎阳城时,也是救起书生的仙霞宗长老最终确定书生有异样的同一时刻,在离仙霞山数千里的某处隔绝阳光的的地方,一个个嵌在墙壁里的火把静静的燃烧着,发出淡蓝色的火焰。
火光照亮了昏暗的通道以及石室,无法看出这到底是在山中又或是地下。那个给书生种下法术的黑衣女子此刻正躺于一间石室里的石床上,她正神色凝重的感应着什么;忽然间她翻身而起,推开石门,绕过曲折的通道,来到一间巨大的石室门前。
大约过了几息时间,石室的大门轰然打开,浓烈得令人窒息的黑暗向外逸散开来,肉眼看不到任何东西。但黑衣女子神色如常,她的眼中却看得见有一团黑雾坐在蒲团之上。
“如何?”沉寂了几息,一个混杂着沧桑又无比清冷的声音传来。
“主人,你谋划的那件事已备妥当,不日便会产生影响。另外依你的指示,寄主已不慎让仙霞长老发觉,明玄老道很快就会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
“明玄老道不是易与之辈,他会留下那人迷惑我们。其他暂且不要妄动。”黑雾中的人影缓缓起身。
“可这样他不就失去作用了吗?之前他们只是怀疑,为什么要把他抛出去?”
“既然生疑难道还能有作为吗?不如抛出去,能有更大的作用。”
“可是……”
“芳儿。这次任务你做的不错,作为奖赏,今天你就留下服侍吧。”一道黑气从黑雾中散出,将黑衣女子卷入黑雾之中。
黑衣女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答道:“谢主人!”
石室中无所不在的漆黑似是因黑雾的动作起了些许涌动,露出了一丝缝隙,让石室外的光亮散落其中,显得格外刺眼。但那点光亮很快被黑暗掩没,石室的大门也轰然关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