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在北陵县城的战斗,正在激烈的搏杀之中,四个城门已被****控制,警察局和便衣队也已经缴械投降,就剩下鬼子宪兵队还在负隅顽抗。
鬼子使用铁甲车向进攻到大门口的****疯狂扫射,特务连战士躲避不及,已经占领的门口岗亭得而复失,坚守的战士出现了伤亡,战斗呈现胶着状态。
随着一阵激烈的手雷爆炸烟雾,战士们趁乱把岗亭里的两名伤员抬了下来。
躲在后面扮作老百姓,打探情况的二娃,急忙上前,向现场指挥的壮汉呼喊:“我们这里有医生,赶快跟我来。”
随即,就由战士们用担架抬着两名伤员,往离此不远,秦玲他们临时居住的院落跑去。
……
隔着一条街霹雳啪啦,就像炒豆子一样密集的枪声,牵动着正在水盆里洗衣服的秦玲的神经,情报显示,北陵宪兵队只有三十来个鬼子,不应该这么困难啊?秦玲焦急的望着大门,二娃出去好大一会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正想着,二娃满头大汗的破门而入,看到坐在板凳上正在洗衣服的秦玲,气喘吁吁地边比划边说:“秦医生,****有伤亡,抬下来两个伤兵,你赶紧给看看吧。”说着,就让跟进来的担架兵,把伤员放在院子里。
秦玲连忙甩甩手上的水,在围裙上擦了一把,赶上前去,大略的检查了一下两个人的伤势,只见,一个是伤在胸部,另一个则是伤在大腿上,伤口都不轻,必须马上做手术。
“二娃,赶快烧开水。”说完,秦玲快速跑进里屋,拿出了手术箱,在火上燎烧着手术用的搪瓷托盘,然后倒入酒精,对手术器具进行消毒。跟着秦玲就用注射器分别抽取调试准备麻醉剂和破伤风针,做好手术的准备工作。
在二娃的协助下,秦玲用酒精药棉首先清理和检查胸部受伤的伤兵,鬼子三八枪的子弹从前面打进来,从后面飞出去,是一个左胸贯穿伤,好在没有伤到要害,秦玲清理完前后两个创面,开始打麻药和破伤风针,然后,进行缝针,后续的伤口包扎则交给二娃来处理。
秦医生不待歇息,跟着就来到右侧大腿受伤的伤员身边,一边安慰着不停地哼唧着的伤员,一边开始清理伤口。这是一粒机枪子弹打进了大腿的骨头里,秦玲必须要手术取出子弹,当打过麻药和破伤风针之后,开始手拿止血钳揪住子弹头,但是,怎么用力也拔不出来,只好叫二娃带上医用橡胶手套,用手夹住子弹头,一用力,终于取出来了。接下来,秦医生是清理止血缝合伤口一气呵成。
……
就在秦医生治疗伤员的同时,攻打宪兵队的战斗仍在继续,特务连长亲自上阵,蹬着梯子爬上墙头,手端着杰克逊冲锋枪,冲着院里沙包掩体后面的鬼子就是一阵急射,战士们也学着连长的做法,纷纷爬上墙头向宪兵队大院里的鬼子不断射击,在密集的枪弹下,躲在掩体后面的五个鬼子当场被击毙,特务连的战士们正要跳下墙头,此时房屋的几个窗口都喷出了火舌,特务连长看准了位置,随手摔了几颗手雷,随着剧烈的爆炸声,躲在纸糊的窗户后面的鬼子机枪火力点,被打哑了。
鬼子的铁甲车察觉不对,急忙掉头,试图回到院子里实施救援。就在此时,一名勇敢的士兵,贴着墙根,躲在弹痕累累的岗亭后面,手拿集束手雷,等候着铁甲车开过来。
眼看着铁甲车距离大门口还有十米,这名战士磕响了手雷的底火,一个箭步从侧面冲过去,还没等鬼子反应过来,随手把集束手雷投进了铁甲车的观察窗里,跟着就是一个鱼跃,匍匐在地,随后‘轰隆’一声,这个横行霸道的乌龟壳顿时冒出了浓烟,原地趴窝不动了。
……
失去了武器优势的鬼子,在****强大的攻势下,很快就被歼灭了。古老的北陵县城终于回到了国人的手中,四个城门上飘扬着青天白日旗。
打扫完战场,这个****大汉在担架兵的引领下,健步向秦医生疗伤的院落走去。
……
“大夫谢谢你了,怎么,是个女的?”在士兵们的簇拥下走进来的大汉,颇为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秦玲。
“你好杜参谋长,我是八路军前来联络的秦玲。”秦玲大方的一边退下医用手套,一边伸出了柔润的手,杜参谋长很不自然的连忙伸出满是尘土的手,不好意思的与秦玲握手,一个劲儿的表示感谢,秦玲为了防止手被握疼,急忙抽回了手。
“秦联络官,贵军眼下在哪里?我们好去接应。”杜参谋长的话音未落,就听到门外响起了靳团长洪亮的声音:“我们在这里。”
双方的军队主将一见面,相互敬礼握手,寒暄着向里屋走去,等到在桌子两边坐定,秦玲和二娃端上了热茶,放在两人面前,与****的特务连长相互见面后,分作两边。
杜参谋长看着一身威武高大的靳团长,不禁赞叹道:“贵军真是神速啊,一个多月之前还在黄河以北,现在就打到长江边了。”
“是啊,小鬼子不给我们喘息的时机。说正事吧,我们这次可是按照国民政府的命令而来,不知道我们需要的军火物资准备好了没有?”靳团长看着杜参谋长,茶水未动,就开门见山的提问起来。
“哎呀,鄙人接到上峰的示令,大战刚过,一时运作不畅,物资准备欠妥,不过,杜某也是军人,非常钦佩八路军对日作战的决心和勇气,我这次就擅自做主,这城里缴获的日军武器权当一时应急,交予贵军,怎么样?”看得出来,杜参谋长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
“那好吧,我们也不难为朋友。下一个问题,我们的作战地点呢?”靳团长端起茶杯,用茶盖拨着浮在茶水表面的茶叶,跟着问道。
“这个嘛,长江以北肯定是不行了,只要是在长江以南,湖南境内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杜参谋长一边品茗,一边思索着说道。
“那好,我们就一言为定,但是,不能画地为牢,哪里有鬼子,哪里就是战场,就像今天一样,不是更好吗?”靳团长的话令杜参谋长颇为赞同,但是碍于职权,他也无能为力,只好摇头苦笑着了事。
杜参座随即说道:“这样吧,贵军可以在我这北陵县城城南一隅暂住几日,今晚我来设宴,邀请本地的名流,在宴宾楼小酌闲叙,恳请靳团长、秦联络员等要人赏脸前往,算是小弟尽点地主之谊吧。”
……
送走了杜参谋长和已经处理完伤口的****士兵,歇息了片刻之后,靳团长协同参谋长,召集秦玲和随后赶到的王三七在里屋开会,贯彻落实军区下达的下一步作战任务。
靳团长看着已经一身灰色军装,威武英俊的王三七和收拾停当只等归队的秦玲,笑着问道:“三七和秦玲,你们这是做好归队的准备了?”
“报告团长,我三七愿意当先锋,打过长江去。”三七挺直坐立,一板正经的答道。
“三七同志,你想一下,我们要想在这敌后立足,最需要什么?”靳团长看着三七,和蔼的问着。
“当然是根据地了。”三七不假思索的回答。
“还有呢?”靳团长启发着问道。
“那就是武器弹药和物资了。”三七思索了片刻,朗声说道。
“三七同志不愧是侦查参谋,一下就说到关键之处了,对,就是物资!”靳团长明面上在表扬三七,实则是话里有话。
“靳团长你就别绕弯子了,直说吧,我们现在能不能穿上军装。”秦玲作为医生,平时发号施令惯了,别说是面对靳团长,就是军区司令员也是有话直说,从不客气。在路过河南根据地的时候,令鬼子闻风丧胆的支队司令员,见到秦玲都为难三分。
“那好,我现在就传达军区的指示。王三七、秦玲同志,你们这夫妻还要当下去,带领信鸽小组迅速前出到湖南与广东、广西交界的五岭地区,获取情报,探路寻路,力争打通我们的物资供应线。”靳团长语气严肃的说着,三七和秦玲都感到了这次任务责任重大和异常艰巨,因为,我们在五岭一带没有根据地做依托,崇山峻岭,道路艰险,探出一条可靠的运输通道,绝非易事。
但是,责任使然,三七和秦玲还是起身立正,信心满满的齐声说道:“保证完成任务!”三七哪里知道,就这一声保证,影响了他的后半生,当然,这是后话了。
……
入夜了,北陵县城街心最繁华的宴宾楼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杜参谋长作为主人,早早的就等在门前,迎候着各方来宾,宴宾楼的胖老板,穿着一身丝绸大褂,笑容可掬的跟在杜参谋长身后,乐呵呵的说着:“杜参座,今晚这饭局您来请,我何胖子结账,咱们就一言为定,这也是我何某为抗日应尽的义务嘛,呵呵呵。”
“哎呦,这不是咱们两湖商会的李会长嘛,赶紧见过****的杜参座。”何胖子殷勤的引荐着来人。
“呵,这把清末举人,敬老先生都给惊动了,快见过杜参座。”在何老板的介绍下,杜参谋长也客气的礼让着眼前风骨毕现的老者。
“不敢当,杜参座是抗日英雄,老朽岂有不来之理。惭愧啊,老朽已是手无搏鸡之力的废人,承蒙将军抬爱,多谢了。”说着在一个书童的搀扶下,拄着拐杖,颤微微地登上了酒楼二层雅座。
“哎呦嘿,这不是汉奸伪县长高世仁嘛,你怎么也来了?”胖老板一脸窃笑的迎着来人,讥讽着。
“高县长是我请来的客人,我们这次光复县城,他还是出了力的,也算是绿皮红心吧。”杜参座连忙打着圆场,高县长恬不知耻的迈步走上二楼。
“告诉后厨,今晚给每桌上一盘‘心里美’大罗卜片凉菜,让大家都尝尝这绿皮红心的美味。”何胖子内心愤恨,外表微笑着说道。杜参座对何胖子的话语,权当是穿堂风,这耳朵进那耳朵出。
此时,只见,从黑暗中走过来三个人,领头的一身灰布军装,臂带八路军臂章的黑胡子茬大汉,后面跟着长衫加身的王三七和一袭旗袍,清丽端庄的秦玲。
杜参座连忙走上前,迎了过去。“欢迎靳团长大驾光临,多谢团座给杜某这份情面。后面这两位是……”
“哦,我来……”靳团长的话还没出口,就被身后一个清丽可人的女声给打断了:“这两个客人我来介绍,他们是……”一身****作训军服,脚蹬黑色半高跟女式战靴,头戴船形帽烫发卷翻,飒爽英姿的莒岚话还没说完,三七就抢过去说道:“我是怡和药店的掌柜,我叫王三七。这位女士是……”
“不用介绍了,这是贵军的联络员秦医生,我们已经认识了。”杜参谋长十分恭敬地一个请的手势。
跟在莒岚的身后,一身休闲打扮,大摇大摆走过来的赵司令,连忙说道:“对,对,就是王掌柜,抗日的大功臣。”
说话间,赵司令的身后,闪现出身着****白衬衣、绿军裤的林二舵把子。
杜参座一看主角都到了,随即在前面引路,请靳团长和赵司令一行人,鱼贯登上二楼雅座。
随后,手持M3杰克逊冲锋枪的****特务连士兵分列在酒楼四周,特务连长坐镇酒楼一层大厅,令刚才还热闹非凡,喜气洋洋的场面,顿时蒙上了一层杀气,令人望而生畏。
酒宴随之开始,作为东家的杜参座,站在主宾的席位上,左手坐着靳团长,右手坐着赵司令,三七和林二舵把子坐在另一张桌子上,而秦玲和莒岚则躲在了边角的一张桌子后面,估计是想躲酒。但见,两位美女是有说有笑,煞是亲密。
“诸位,请安静。杜某我先开个头,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鬼子占领长达六年之久的北陵县城,在****、八路军、独立支队的联合打击,以及各界乡绅的鼎力协助下,于今日光复了。”顷刻间,杜参座的话就被成片的掌声和叫好声给淹没了。
好一阵子,满脸红光的杜参座才又接着讲话:“今后,只要我们能够齐心协力,人不论老幼,地无分南北,都来守土抗战,胜利之日就为期不远了。”说到兴奋处,杜参座高举酒杯,盛情邀请在座的各位干杯。大家都纷纷饮尽杯中酒,只有靳团长比划了一下,又放下了酒杯。
“靳团座,您的酒还没喝呢?”杜参座兴奋之余,不解的看着身旁的靳团长。
靳团长随即起身,端起酒杯,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各色人等,朗声说道:“在座的各路英豪,乡绅学者们,我们八路军就是为抗日而来的,只要是打鬼子,别说是一杯酒,就是一桶酒,我靳弓也不在话下。但是,今天这杯酒,靳弓我要先敬为了抗日而牺牲的先烈们,没有他们抛头颅、洒热血,就不会有我们今天的胜利。”说完,靳团长就起身走向窗台,把杯中酒慢慢的撒在窗外的台沿上,所有在座的人都为之肃然起敬。
待到靳团长回到座位上,赵司令也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大声吆喝着:“各位长官,父老乡亲们,看到我赵必龙,大家都会说,一个土匪也能上抗日的餐桌?说实在的,我心里也没底。不过,看到昔日堂堂的伪县长,都坐在庆祝抗日大捷的台面上,赵某我又觉得理所当然。”说到此,赵司令另一只手用力的往桌子上一拍,大声吼道:“因为,我们独立支队打鬼子了,为了今天的欢宴,死了三百多弟兄。八路司令说得对,我今天要替这些弟兄们喝了这杯酒。”说着,一仰脖,就来了一个酒杯见底。
随着一声颤微微地叫好声,敬老先生在身后书童的搀扶下,缓缓地站起来,用颤抖的手端着酒杯,尽管杯中的酒已经洒了大半,但没有人会在意这一点。
“各位都是英雄豪杰,必龙啊,老朽过去曾经跟你说过多次,只要能一心一意打鬼子,乡亲们是能够原谅你的。今天,八路军我是第一次见,给我的印象是耳目一新,不同反响。老朽也斗胆喝了这杯酒,算是带乡亲们致谢所有打鬼子的队伍,你们都是当今的岳家军、文天祥、袁崇焕。”说完,就用颤抖的手,把杯中酒送进了干枯的喉咙里。
高县长此时不知羞耻的站起来,干咳了两下,阴阳怪气的说道:“高某人过去昧着良心为日本人做事,那也是迫于无奈,总要有人出来支应局面吧。杜参座可以作证,我这可是绿皮红心啊,在此,我自罚一杯,过去,有对不住乡亲们的地方,请多多原谅。”说完,就喝下了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