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河岸的垂柳,照在楚枫书肆门上那块黑底金字的牌匾上时,一个书生模样的少年走到了书肆门前。
“先生,你怎么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颜文刚刚推开书肆的门走了进来,就皱起了眉头,满脸不赞同的看着听到门响后从桌子上爬起来的人。
楚枫揉了揉额头,站起来打了个哈欠,头也不回的朝内室走去,同时吩咐道:“包子铺开门的时候帮我买几个包子,只要鸡肉的。”
颜文倒是对先生刚刚没有理自己没有半分不满,反倒是很恭敬的低头回道:“是,先生。”转而又思考起了一个问题,先生这两天看起来怎么这么不对劲呢?难道是因为晏公子?
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的颜文,趁着楚枫吃包子的时候,小心翼翼的问出了这个问题,“先生近几日茶饭不思,是不是因为晏公子?”
楚枫一口咬掉手中剩下的包子,又擦擦嘴角,用无比奇怪的眼神看了颜文一眼,这才慢悠悠道:“什么叫为了晏公子茶饭不思?我什么时候不吃饭了?”
“先生自从那日晏公子冷着脸走后,就整夜趴在桌子上睡觉。”颜文看了一眼楚枫的神色发觉没什么不对,便又说道:“先生每天早上是要吃十几个包子的,但最近每一天早上都是吃了不到十个包子。先生每天中午都是要吃三碗米饭的,最近却只吃两碗米饭。还有晚上,先生本来是……”
颜文还在喋喋不休的讲,楚枫再也忍不住了。这小子是在变相的说自己能吃吗?
“给我闭嘴!”楚枫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你是来我这里学习的,还是来关心我吃饭来的?小小年纪把心思都用在了什么地方?”这话说的一脸严肃,完全不知道刚刚打发学生去买包子的人是谁?
颜文急忙低头道:“先生莫气,是学生的不是。”
楚枫对于颜文这种认错态度很满意,说道:“把这里收拾一下,《春秋》接着昨天的地方继续看,不懂的申时后再来问我!”
“是,先生。”颜文依旧低头回道。
楚枫看着低眉顺眼的学生,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在欺凌弱小。打了个哈欠后,楚枫想自己这是在教他做人的道理,怎么会是欺凌弱小?嗯,有些困了还是再去睡会吧!楚枫慢悠悠的又走回了内室,拉上了被子。
正准备闭眼睡觉,目光却不经意间看到了窗口那张放了纸的桌子,嘴里喃喃吐出两个字“晏安……”
晏安,晏安,晏安呐……
且不说那张面若桃花的脸,和一双剪水眼眸。就说他的身份,他的才情。宰相的小儿子,护国将军的外甥,扬州第一富商的外孙。年仅十七就春风得意的状元郎,可谓是才调高绝。
这个被上天如此优待的人,走出去谁不叫他一声晏公子。而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书肆掌柜,如此看来,那天,的确是自己不识抬举了。
可是,抛却容貌,才情,身份。于他楚枫而言,晏安也不过就是一个,会生老病死的人罢了。
不过,那天的那个老乞丐倒是挺有意思的,居然知道那么多事情。
也不知当年那些人,如今过的怎么样了?
思至此处,本来想睡觉的楚枫突然没有了困意。那个老乞丐说的话,果真和他的记忆是分毫不差。
就是三天前的早晨,楚枫还在吃他最爱的鸡肉包子时,被坐在他旁边一时兴起,说要游湖的晏公子给扯着出了门。楚枫都没来得及吃完剩下的包子,就这么被拉出了门。
鉴于此,楚枫是满脸的不高兴。但晏公子就不一样了。一身白衣的晏公子嘴角一抿,随后勾起了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就那么往湖边一站,立刻吸引了不少前来游玩的少女的目光。
上了船后,更是拿了短笛立于船头,吹奏了起来。清风吹过,水波乍起,衣袂飘飘。其风度之潇洒,惹得不少女子纷纷朝他们这艘船扔花。楚枫坐在船舱里,看着那个长身玉立的吹笛人,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随后便觉的自己气不打一出来。
晏安强迫自己丢下鸡肉包子,拉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他的魅力有多大吗?楚枫越想越气,尤其是在看到那个吹笛人,笑容满面的向自己走来时,怒气更是到了极点。
“枫,我刚吹的那一曲如何?”晏安走入船舱,坐到了楚枫的对面,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晏安的眉头皱了起来,“茶怎么这么凉呢?”
“吹了半个时辰,能不凉吗?”楚枫别过头,一脸没好气的回道。
晏安放下笛子,把头凑到楚枫脸前道:“枫,你这是又闹脾气了?……”
“没有!”晏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枫狠狠地瞪了一眼。
“那枫觉的刚才那一曲如何?”晏安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楚枫面无表情的答道“天籁之音!”
“枫你在敷衍我!”晏安一脸受伤的表情看着楚枫。
楚枫满脸嫌弃的看着装可怜的晏安,淡淡道:“我没有,晏公子确实吹的很好!”
“真的吗?”晏安眨了眨那双剪水燕眸,“那枫怎么一脸不开心的表情呢?”
楚枫咬牙,“晏公子是从哪里看出我不开心的?”
“枫你都不笑。”晏安委委屈屈道,“而且枫都不叫我名字。”
晏安话音刚落,楚枫就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随后一巴掌将笛子糊在了晏安的脸上,然后道:“晏安,你可真是越来越恶心了!”
晏安将笛子从脸上扒拉了下来,一副我见犹怜的说道:“枫……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楚枫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磨牙道:“晏安,你要是再恶心我,信不信我立刻把你从船上丢下去?”
晏安立刻正襟危坐,摇了揺头。晏安毫不怀疑楚枫真的会这么做的可能性,楚枫是谁?那可是连太子都敢踹下水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