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外婆唤我,我连忙将手中的小米粥搁在一边,坐在她身边,神情担忧的唤了她一声:“阿婆?”
阿婆见着我过来,一时竟无话,只是望了我许久,一时,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外婆总是如此,让人捉摸不定。
我瞟了眼那渐凉的粥,见外婆还未说话,咬咬牙,端起粥,送到外婆手中,轻柔的说着:“阿婆,先喝粥吧。”
外婆听见我唤她,才缓缓收回眼,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但我还是听见了。外婆双手接过我手中的碗,而后执勺,慢慢的喝了起来,不再看我。见着外婆这般,我的心稍稍放了下去,还好,阿婆还是吃我煮的饭的。
我悄悄退了出去,来到灶上胡乱了喝了两碗粥,而后又将外婆家的煤炉生起火来。里间的外婆见着韩瑶那离去的背景,久久不能回神。
喝完粥后,又将炉子生起火,架起锅炉烧起水来。做完这些事,估摸着外婆也吃完了,赶忙的走进里间。见着外婆将碗放在了床头的柜子边,但好在碗中的小米粥被喝完了。
外婆还坐在床前,眼神似水,神情温柔的轻抚着那小匣子,就连我进来都不曾察觉。我收碗时,余光瞟了瞟那小匣子,对于里面的“奇珍异宝”又添了层好奇。
我悄无声息的离去,将碗洗净,将灶台收拾干净,又将热水度到热水瓶中。做完这些,两个干瘪的辣椒,一株干枯的小白菜突然撞进我眼里。我拍了拍脑袋,才想起自己去丢那条发臭的鱼时,忘记将这些“古董”给扔了。望着篮中那绿油油散发着清香的蔬菜,再望着那风干的“红配绿”,我不禁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或许,外婆家的菜园子还可以抢救一下。
大半个小时后,我在外婆家后院的十米远,地下半米深,挖出了生锈的锄头。当时的我,心情简直无以言表。
我带着草帽,右肩上扛着一把锄头,左手提着个水壶,哼着小歌,慢悠悠的向着那长满杂草的菜园子走去。
我的童年是山间和田野,在那里,我经常,逆着风,迎着光,撒野奔跑。
我很喜欢自己种些东西,见着它们生根发芽,不经意间的长大,总是有着意外惊喜。将菜园子里的杂草除尽,又将能抢救的小菜苗抢救一番,将从邻居家讨来的菜种播撒在刚翻的泥土中,而后又用锄头将泥土覆盖住种子,而后提起小水壶,慢慢的将水洒遍整个园子。
我擦擦额头上的汗,鼻尖是那泥土的芳香,想着以后这园子一片绿意盎然,我不禁莞尔一笑。
我伸展了下身子,又将泥土翻了翻,才慢悠悠的架起锄头转身离开菜园子。
我走出菜园子时,发现阿婆不知何时下了床,正倚着门,望着我。
只见阿婆的脸在这日光下愈显苍白,整个人也愈显疲倦,我快步走近,暗自责怪自己在菜园子太忘我,一时竟忘记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老人。
我放下身上的东西,快步走近搀扶着阿婆。
“去菜园子了?”阿婆咳了咳,嗓音有些沙哑的说着。
我点了点头,而后柔声说道:“嗯,隔壁家今天送来了些菜种子,我就想着,把它们种了去。”
阿婆嘴角扯了一个淡淡的微笑说:“你倒是好兴致。”
见着阿婆嘴角那抹微笑,我像是吃了蜜糖般,心情顿时飞扬,但却未再回话,只是淡淡一笑。
我将外婆扶到客厅的一张长椅上。
只见外婆,薄唇轻启,唤了我声说:“瑶瑶,去我房间,将柜子第二个抽屉中的东西取出来给我。”
我点了点头,顺着外婆的话,将柜子第二个抽屉中的东西取了出来。
那是一个古色古香的长方形盒子,盒子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仔细一瞧竟与外婆那珍爱无比的小匣子上的花纹如出一辙,这做盒子的香木估计也是上好的木材,虽然盒子上早已积满一层厚厚的灰,却并未有腐味,甚至隐隐有股香气。盒子中估计装着一些大件,抱在手中还是挺沉的。
我将盒子抱出里间时,也不知外婆从哪里搬来了一张小几。我将盒子顺势放在了外婆面前的小几上。
只见外婆望着那盒子愣愣的出神了好久,手颤巍巍的抚上,就那般轻柔的抚摸了许久许久,外婆的神情那时的我根本无法参透,有怀念,有不舍,有难过,有,思念。
沉默许久之后,才见外婆将那淀了灰的盒子,吹了吹,而后,轻启。
那是我第一次见着那般精美的茶具,釉色匀净,莹润如玉,真是应了那句“青白釉传色泽美,方圆形似器容珠”。
只见外婆轻柔的将它们一件一件拿出,每拿出一件,都要在手里把玩好久,那神情,如见故人。
阿婆将它们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小几上,抬头望了我眼,柔声说道:“泡壶茶给我喝吧。”
听到这,我震惊的望着外婆,只见外婆的眼神格外的明亮,目光分外的坚定,我无力反驳。
可是我何时泡过茶,面对着这些好看的瓷器,一时之间竟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