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洪府、当朝帝师,满园桃李、书湘四溢。
下个月七月十四、乃大宋皇帝钦定扬州才试大会,扬州才试是天下文人拜官封爵的绝佳舞台、届时应天朝廷王公贵胄、有意争储的皇子王爷、甚至皇上都有可能亲临现场。江州地广且文人多、又有文学泰斗帝师洪府,且离扬州仅一江之隔,故此时江州城格外繁华、行人络绎不绝,好一番难得景象。
洪府正堂、洪老正襟危坐于堂中,四下尽围徒子徒孙,聆听受教。
“下月十四、乃扬州才试,今年才试的内容、老夫以为当从《左傅》《论断》《韩里子》《孙兵》入题。”
洪老说罢、四下哗然,分别议论纷纷。
“先生、学生等皆读过《左傅》《论断》与《韩里子》、可这《孙兵》一书…?”
“是啊、先生!《左傅》论忠奸、历朝历代皆有论。《论断》辩古今、也是学士常考之书。《韩里子》乃谋略之策、群臣博弈皇子争储当然也是热门。可这《孙兵》、学生愚钝,只知此书乃习武领兵之人常备、文人并无常读啊…”
“子咎言之有理、尔等迷惑,因不知近年北魏颇有变故,西北兖州、东北青州冀州皆有敌寇蠢蠢欲动,朝廷相安无战事已经十余载,将疏而兵散、我料皇上会借此甄选将才,故劝尔等读《孙兵》也。”
“哦!…”
“先生言之有理,学生愚昧,然今日读《孙兵》岂非临抱佛脚、兵临举将?”
“哈哈哈哈、尔等稍安勿躁,子咎擅论忠奸、青虬通古今、黄成满计策尔等三人尽可博得一官半职、不在话下。其他诸位、虽才学不及他三人,却也满腹经纶,才试大会尽尔等所能、也都有个不错的归宿,扬我洪门、老夫不甚欢喜。”
“对对对…”
“这就好…”
“先生这么说我等就放心…”
大家纷纷散去、几家欢喜几家愁。自刘宋皇朝建立、因武帝刘义原本也是寒门,寒门读书人迎来了春天,且不说才试如临大敌,为了数十年寒窗苦读、博的不就是一举成名,衣食无忧,真正为了文学不怕寒苦之人、凤毛麟角。
左右尽散、班晓也正欲起身,洪老叫住了。
“晓儿适才为何一言不发?”
“回师公、晓乃晚辈、师公与一众师叔言道,晓不敢插嘴。”
“哈哈哈哈、老夫总算知道这些年你是如何过来。”
“师公说的是、晓惭愧!”
“晓儿无需如此!之前听你说文武都小有成就、武功老夫是见识过了,能让蔡傲称赞、必是身手不凡,就是不知你文又几何,可否道来老夫听听。”
“晓、从命,刚才师公所提《左傅》《论断》《韩里子》、晓均早已熟读于心、不仅如此,师公所指《孙兵》、晓十岁时就已倒背如流,爹爹书房里兵书如山、晓还读过《黄起》《言氏用兵》和《霍将军传》等兵书。”
“哦?哈哈哈哈…晓儿当年仅仅十岁竟如此博学!老夫之幸、大宋之幸、班门之幸啊!!”
“师公愧赞,晓读书习武不为刘宋!只为洗清我家门冤屈、还我班氏清名…”
“晓儿心中有志、老夫欣慰。扬州才试、晓儿何不前往?”
“不瞒师公、晓正有此意。”
“只是、才试大会、皇宫贵胄,守卫必定深严,若是见着李槐也望晓儿且莫轻举妄动才是。”
“师公放心、晓儿十年如一日,自有分寸。”
“如此甚好!”
“师公之前说的汪伦、晓对这个人颇有兴趣、师公可否告知更多详情?”
“说起那汪伦…当年老夫与他可谓各为各主,他乃先废太子身边高人,忠心耿耿武功了得,正安门变却没有死在太子身边后来皇上布下天罗地网要抓拿于他却让其逃脱、疑点重重扑朔迷离。不过、说起汪伦就不得不提当朝左相佐世林,相传二人情谊颇深、当年佐汪二人一文一武,乃武帝精心安排在太子刘重身边的能臣武将,只待一朝太子即位,二人便是刘宋肱骨之臣。”
“那为何佐世林如今为相、汪伦却为逆贼?”
“传言、武帝病重,临时改意,想废太子而立周王,太子闻言、聚兵逼宫,是佐世林偷偷从东宫跑出来给周王出谋划策,最后才有正安门变、皇上不但不计前嫌、后来还拜佐世林为相,事情如此、令人唏嘘。”
“原来这佐世林也是个卖主求荣之辈,当朝两相、一工于心计陷害忠良,一卖主求荣一心二主,可见这刘宋朝廷…”
“李佐二相、不仅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还都擅弄权摆术,两人分别为太子和秦王二党党首,在朝堂上勾心斗角、斗的你死我活、贻笑大方。老夫也是看不惯皇上左右纵容、才多有寒心,不再为官。”
“既是如此、那也就难怪今日听闻朝堂上李党利用此因攻击佐相。”
“老夫也有所耳闻,不过此事到了皇上的耳朵里自然就变成了储位之争,一方利用汪伦之事打压另一方,这事犯了皇上的大忌,不会有结果的。”
“皇上大忌?”
“皇上多疑、想法无人能揣测。两党相争多时、他不闻不问,太子和秦王也水火不容,他也听之任之,天下人都知道皇上宠爱秦王、却立刘质为太子…”
“哼!这应天皇城、看来鱼龙混杂之地。”
…
“报…老爷,门外欧阳大人的马车到了!”
“子航来了?”
“师公、是刺史大人来了吧?那晓先退下…”
“诶、无妨!你且站着。”
“是”
…
“哈哈哈、学生欧阳航,拜见先生!”
“子航来啦?来来来、坐下!”
“航近日公务繁忙、许久未登洪府、先生恕罪。”
“子航不必如此、老夫愧受。”
“咦?先生、这位公子是…?”
“晚辈王晓、拜见刺史大人!”
“哈哈哈、此乃老夫当年应天授教收的学生王二之子,叫王晓。”
“哦!速速起来,能受先生单独授教,王公子必是大才!”
“刺史大人过誉,晓不过乡野村夫…”
“哈哈哈、子航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先生、航作夜收到礼部公文,下月十四、皇上要亲临扬州!”
“哦?哈哈哈哈…”
“先生何以大笑?难不成、先生早就料到?”
“子航啊,除了皇上,想必诸皇子也该都到齐吧?”
“先生果然神机妙算也,太子、秦王、礼王、晋王还有梁王,成年皇子全都会到。今年扬州才试想必是历年最隆重的一届了,为此皇上下旨、着扬州刺史马大人为大会主事、航为协事、扬州今年与江州共同协办才试大会。”
“既然如此,子航当高兴才是,怎如此心事重重?”
“先生有所不知!学生惶恐、特来求先生指点迷津。”
“哦?你且说来!”
“先生一早向皇上请命、往后才试大会,先生都不会再担任大会主审,故今年扬州才试、大会设五大主审,情况复杂!”
“分别为何人、子航细说…”
“齐王刘策、李相、佐相、扬州刺史马大人还有航!”
“哦?子航亦是五审之一?”
“就是如此、航才焦虑。先生且听航道来、李佐二相自不必多说分属太子、秦王二党,齐王乃皇上亲兄弟,不问朝局多年、左右态度暧昧,皇上让他来做主审用意颇深,马大人出身世家、马夫人乃佐相亲侄女,很明显、他是秦王的人,航虽不才、但深知此事乃苦差,航自然不党无派、主审设五人、航在旁审、若秉公向了佐相,不管齐王态度如何、必得罪李相与太子,若向了李相、万一齐王也如是,佐相必定罪加于航而非齐王,航这是左右不得、寸步难行啊!”
“哈哈哈…子航之惑!老夫也无能为力啊!”
“先生、先生,学生如今如履薄冰,还望先生赐教啊!”
“哈哈哈哈、老夫说了,老夫无能为力哟…”
“先生…!”
“刺史大人不必焦虑!晚辈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哦?王公子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大人刚才不是说除了太子和秦王、还有礼王梁王和晋王吗?”
“吸…王公子的意思…”
“哈哈哈哈…”
“哦!哦!哦!…王公子的意思…哈哈哈哈!果然英雄少年啊,本官懂了、本官懂了!!”
“哈哈哈、晓儿一语中的,老夫果然没看错。”
“原来先生早有对策、何让航如此坐立不安!不过、以公子才华、本官审之有愧,王公子绝才、为何不赴这才试大会?”
“大人过赞,晓早与师公商议、正有此意!”
“好!好!好!今年的才试果然无比期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