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响、锣鼓喧天,旌旗三万、浩瀚无边。
不是过年过节的、今日对大宋文人而言却胜是过节,才试大会场地就设在扬州城讲学府,江南富足、人口众多,整个大宋人口不过一千五百万、此时齐聚扬州者竟有二十万之众,其中商贾买卖者一万、皇室与达官富贵围观者一万、治安巡防兵者又一万、应试而来的学士再一万,其余竟皆是扬州城的百姓,好一派江南富足之地,举国同庆。
正是盛夏、骄阳如纵,却没有退却百姓的热情,讲学府有四门共四堂,此时正在举行初选,参加初选的寒士人数是历年之最有近万之众,抽签分东南西北四堂分别参选,每一堂参选的人竟有两千多人,由堂审官提出议题,每个人有最多半炷香时间阐述论点,若堂审官满意、则直接晋级,若不满意、则当堂淘汰、明年再试。一般初选都要历经三到五天今年更是只多不少,今年参加初选的人只有十之其一能顺利进入次选,恰似百万大军过独木桥,晋级之路、可想而知。
寒士临初选、一些达官贵人之后或者持有举荐信的学士就要轻松得多,这些人虽不用初选却纷纷过来讲学府看热闹,一来以视身份、二来也好事先看看今年的试题如何,班晓因为有洪府的荐信、自然是不必参加初选的,只是想知前几日茶楼初遇的文公子、听说他没有书信,这会估计是人潮之中吧。
今年初选各堂审官统一给出的议题是“忠奸”、“纲常”还有“臣道”,这是历年必考,才试目的是为朝廷选官,伦理纲常、忠奸善恶还有为臣之道断不会不考,皇帝选贤、自然是要为其所用,初试便是这为官第一道坎。
整整七日,日以继夜,初试才接近尾声,城东挂榜,帮单竟延绵数百米之长,围观寒士、如群狼夺肉,你推我抢,都想第一时间看看这初试都有些什么人通过了。其实初试堂审之时,堂官通常都会直言过与不过,为何还有心存侥幸急看榜单者?多半是过后下功夫、或与钱财,或求达贵,总之、只要手里有钱、一切都还是有希望的。
“公子、公子!九儿刚才去城东看过了,公子第一个就在榜上呢…”
“你去看甚?难道对我没有信心?”
“哪能啊,公子说过那自然是过的,九儿只是去求个心安,顺便去打探老庄主的消息…”
“愚昧!你在这扬州城打探什么消息?”
“公子、上次您在大街上听到告示后就变了样,吓坏小九了!我只是不安、想多替公子打探点什么罢了。”
“说起那日!我还得谢谢小九…”
“公子哪用谢、九儿应该…”
“小九跟我多年,时常伴我左右,这份情谊、文起记着…”
“哎呦、公子您别再说了,能伺候公子九儿已经很高兴、九儿无父无母,是公子和老庄主收养了我,给我饭吃给我衣穿,公子大恩九儿此生无以为报…”
“罢了罢了、越说越远,你且去睡吧,我出去走走…”
“哦、公子小心,九儿先睡了…”
…
聚香楼!讲义府沿长临道几个街外,此时已经戌时,聚香楼里异常热闹,估计是晋级初选的人在这里摇杯庆祝,仿佛一只脚已经踏如仕途一般。
突然聚香楼小二一声吆喝,一群人迅速让开了道路,掌柜的马上毕恭毕敬向前
“唷!齐王殿下驾到,小楼蓬荜生辉……”
…
“你们看、齐王来了…”
“他就是齐王?”
“听说这齐王是个糊涂王爷、怎么皇上还派他来当五个主审之一?”
“嘘!说话小声点,你不要命啦?议论王爷是非,可是要砍头的啊?”
“对对对对…”
“只是、这齐王终日吊儿郎当、听说酷爱音律,从不参与朝政之事,为何皇上会派他来扬州?”
“这个尔等就不知了吧?皇上如今只有两位兄弟,齐王和吴王!吴王乃皇上亲兄弟、封太尉、替皇上守着冀州不在应天!只有齐王,虽不问朝事,可论辈分、与两相一同坐镇扬州才试、一点也不为过啊!”
“司马兄言之有理,只是这李佐两相相争的厉害,这齐王到底是帮哪一边啊?”
“齐王?呵呵、本公子只知、这太子储君、赴之李门,绝对错不了。”
“司马兄此言错矣,应天那边一早传来皇上怨太子跋扈之说,这谁都知道、皇上还说只有秦王才像他…”
“你胡扯!太子才是正道。”
“秦王才是明路。”
……
“诸位、停一停,停一停,且容小人说两句,今夜小人的聚香楼有幸迎来了齐王殿下驾临,齐王乃明日次选的主审之一,又精于音律,小人连夜请得这扬州城最有名的歌妓‘紅蔓’姑娘,为王爷为大家献唱、大家觉的如何啊?”
“哦?是那个冠绝江南的紅蔓吗?”
“聚香楼把她也请来啦?”
“好呀、我早想一睹紅蔓姑娘芳容了…”
“紅蔓姑娘…”
众星捧月、一窈窕女子这才姗姗掩面而来,手持半丈紫木琵琶、身带紫薇芬芳,婀娜多姿、一笑竟能倾城,只见聚香楼里呼声震动,如羊入狼群,好不形象。
这齐王擅音律、一听这琴艺无双、弹奏之人竟也佳人如梦,一时起了兴致,撩开珠帘退下左右,举杯入口、畅快淋漓。
齐王周围有四五随从、皆眼观四处耳听八方个个严阵以待,全不被这音俗所动,令旁人靠近不得。文起就坐在齐王不远的木桌旁,喝着清酒听着琵琶眼睛自始至终一直盯着齐王,三杯两盏下肚、正欲起身走向齐王、忽有一双大手拍在文起的肩膀上,文起失措、连忙回望,不是别人、正是班晓。
“文兄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啊?”
“哦、原来是王兄?”
“几日不见、兄台为何如此憔悴?”
“王兄多虑、起小病一场,如今已无大碍。”
“文兄病啦?哦…那初选之事…?”
“王兄挂念、起已过初选。”
“哈哈哈…我就知道,以文兄之才,区区初选、探囊取物。”
“王兄见笑,不知王兄为何在此?”
“明日次选、心生烦闷,走来走走…”
“如此、王兄与我竟能处处想到一块…”
“哈哈哈…莫非你也睡不着?文兄有心事?”
“前几日从家里得到消息、家中有长辈去世…”
“原来如此!文兄节哀,眼下才试大会,断不能顾彼失此啊。”
“哦?王兄为何如此看重这才试大会?想来王兄也不是追名逐利之辈…”
“文兄有所不知,晓身负滔天巨仇!唯有才试之路,方能一展王某复仇志向。”
“王兄也身负父仇…?”
“诶、文兄为何这般问?莫非你也与我一样?”
“王兄、我…”
文起正欲说,突然又停了下来,毕竟事关重大、文起不敢忘了汪伦的教诲,把吐到一半的话又收了回去,班晓见状、竟也明白十之八九、眼前的文公子与自己一样,绝非普通之辈,两人竟如此有缘,无奈身负重托,却也不能坦诚布公,各自惭愧。
“我想文公子定与王某一样,有说不出的苦衷,既然这样,我等为何不尽饮此杯,他日时机恰当、我等再不吐不快。”
“王兄、一定!来,干!”
“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