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芺之。离祝时翊远一点。”
我闭上眼,试图忽略掉空气中不安的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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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淡灰色的,莫约是城市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候。暖气太旺,我就开了窗。白纸边角总是会被冷风吹起,又凉又刺。唯一的好处是,它很干净。没有夹杂浓重的烟火气,也没有红烧肉、排骨的菜香。
铅笔勾勒出来的画还没有成人性之前又被我擦掉了。
记得以前,总爱画某个人。
现在提笔就觉得生硬。
照着书本依样画葫芦,好好的一件大赛衣服被我画成了四不像。线条一点儿都不行云流水,歪歪扭扭,像是卖家给缺斤少两了。
脖子里冒出汗来,心里都是燥意。这时候就喜欢耍小聪明,蒙混过关。于是拿着尺子,一步一步地量过来,最后竟然画了一张自认为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的图。
看画自鸣得意,走到窗前被冷风呛了一口。
突然又像泄了气的皮球。
底子不够,复制出天宫来,也终究腐朽的工匠。滥竽充数。
何况这份考卷,考官就是我自己。自己骗自己的滋味,可一点儿都不好。
不好极了。
可是我又不知道,事情该从何处开始。
老师说,让我先画线,横的竖的画一个月掉。我问他是不是要让我学以前的人,上门学艺先挑水劈柴帮厨,十年以后,才开始学点皮毛。中间都是历练。但是现在是快社会了,换谁等得了那么久。
他说他是教小孩子的,让我另找机构。
这才有了我,去网上学速成却被袁子科无情吐槽的后果。
小学生的,不适合我。速成的,典型滥竽充数。袁子科又不肯教我,还非要我离开芺之。之前在MG,牡冬嶙家公司实习的时候也是这样。挺没趣的,我完全搞不懂他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想到这我回头,发现搞不懂的人就站在我身后。
冷风把他的头发吹得竖起来,大衣飘在身后,跟自带特效一样的。
我脚底一滑,摔在了窗边的沙发靠垫上。
“你怎么起来了?”
“我在那,”他指了指床,“坐了好久了。”
“从你拿出第一张纸开始画画的时候,包括期间无数多的小动作和大清早哼得难听的要死的歌。”
我气鼓鼓地要去收掉桌子上的画纸,被袁子科拦住。
他打了个哈欠,“不是要我教你?”
我斜着眼睛,“你又不乐意。”
“还是不肯离开芺之?”
我一听怒了,“你为什么老要我离开这离开那的,我干个活学样新技能招你惹你了。你是不是看谁都不爽。那你还把眼睛生出来干嘛。”
袁子科的眼神渐渐冷下来,连带着手脚。
他没有落下一句狠话,没有发脾气,也没有跟我争个头破血流。
他只是在对着窗的桌子前坐了下来,并且一坐,就是良久。
所有的一切,诡异得莫名其妙。
闹钟响起来的时候,我去里头换了衣服,围巾、帽子,穿戴齐全,拿着市民卡和手机就去上班了。临走的时候我回头,和袁子科的视线相撞。
为什么我从他的眼睛里,感到了哀怨的气息。此时此刻的他,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而丈夫,却要忙着去上班了。
我呸!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