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急剧地张缩着,两腿像是灌了铅似的迈不动脚步,口干舌燥地弓着身子看着堵在巷子口的范武略,张扬心里大呼倒霉,自己没头苍蝇一样乱冲乱撞,结果跑进了一条死胡同。
范武略等人也想学学电影里面把仇家堵到绝境时一样装装酷,无奈长期缺乏锻炼的身子在这一通马拉松之后像是完全不属于自己一样,四眼扶着墙两腿像是筛糠一样抖个不停,胖子更是不堪,呈大字形躺在地上,汗出如浆。
“小子,这、这下你跑不了了吧!”
范武略指着张扬,每说一个字都得停顿一下好让新鲜的空气进入肺部滋润一下干涸的肺叶。
张扬歪歪扭扭地朝他们走来,范武略见状擦了把汗站直了身子,等他来到面前的时候,手一挥,意气风发地喊道:“给我打!”
张扬被他的吼声震住,下意识地扭头要逃,结果发现范武略带来的同伙一个个歪七八扭靠在墙根喘着粗气哪还有一战之力,他心下大定。
范武略喊完没看见自己预想的画面出现,扭回头才发现自己带来的人如此不堪,顿时生起恨铁不成钢的念头正想大骂两句,突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再凝神一看,斗大的拳头朝着自己的眼眶袭来结结实实正好砸在上面,霎时间脑袋里金星乱飞。
等他抬头再看,哪还有张扬的身影。
“人呢?”
范武略强压怒气,对着凑过来的几个小弟说道。
“跑了,武哥。那小子简直是属兔子的,我们刚缓过气来想要截他,他撒腿就跑,我们追都追不上……”
“废物、一群废物!”范武略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打断了四眼的话跳着脚大骂道。
“张扬,今天这事没完…!”
张扬回到家,累得像滩烂泥一样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莫珊珊端着盘水果边吃边走过来跟他笑着说道:“怎么样,还适应大学生活吧?”
张扬闭上眼睛不搭理她,莫珊珊也不恼,打开电视继续追起自己爱看的韩剧来。
“那个叫范武略的是不是在追你?”
莫珊珊一愣神,睁大眼睛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他倒是跟我表白过几次,但我没答应。他的背景也不一般,叔叔是学校的董事,爸爸是个政府官员,具体什么级别我懒得打听,你最好别招惹他。”
“怎么,你怕我吃亏?”
张扬心里有点小感动,对她今天课堂上的装模作样也有点小小的释怀:一个长相不错、家境不错的女孩子贸然承认与一个素不相识的男生认识,被人深究出两人还同住一个屋檐下,姑娘的名声还怎么保得住。
“屁,我怕你惹到不该惹的人连累我也不得安宁。”
“说真的,那小子不会是以为我要抢他的女朋友吧,竟然带人在放学的时候堵我。”
“抢什么女朋友,谁呀?”
“笨蛋,当然是你了。我不是跟他换了个座位嘛,他一定以为我对你有意思,所以放学后带着一帮人准备教训我。”
“他们人多吗,没打你吧?”
莫珊珊一脸关切,欠着身子伸手就要检查张扬是否受伤,浑然没察觉自己离得他有多近、姿势有多暧昧。
“人倒是不少,可惜全是绣花枕头,没我跑得快。”
张扬在沙发上撑着手向后挪了挪,下了大毅力才将自己的脸离她某个突出的部位远了些,鼻子中若有若无飘进的香气忍不住让他又想起那夜的无边春色。
“切,我还以为你大显神威把他们全都打跑了呢,原来是自己先逃了,胆小鬼。”
莫珊珊看到他一脸花痴像心里就来气,嘴里挖苦着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就听耳边传来一声尖叫,张扬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抱着胳膊跳了起来。
“我说怎么硌得慌,你什么时候把胳膊放到沙发上的,是不是想偷偷地占我便宜?”
莫珊珊不理张扬龇牙咧嘴的模样,来了个恶人先告状,冲过去扭着他的耳朵轻斥道。
“胡说八道,你快给我放开。就你这种前面飞机场后面跑马地的身材,别说碰了,看我都懒得看一眼。”
莫珊珊被他说得又羞又急,手上用劲狠命地“蹂躏”他的耳朵,张扬吃痛不过,一回手不论高低照着莫珊珊的身上就是一巴掌。
“啪!”
巨大的声响将正在缠斗的两人都吓坏了,看着莫珊珊脸色通红、凤眼含泪的可怜模样张扬下意识的抓了抓手掌,触手处传来温柔绵软的感觉。张扬瞬间明白了她伤在何处,顿时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不动。
莫珊珊没想到他会偷袭自己的臀部,被打处传来火辣辣的感觉似乎还带着那么一点点的酥麻,心里又难过又舒服,红云瞬间沿着脖子罩满了整个脸蛋,长这么大父母都没碰过的地方现如今被这个小贼给碰了,心里又羞又委屈,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可恨地是这个小贼的手竟然不安份地在自己屁股上抓了抓,莫珊珊抬起脚狠狠地在他的脚面上踩了下去还扭了扭。
张扬痛极,脸上却装成没事人一样,把手掌放在鼻子下露出一脸陶醉的模样。莫珊珊被他的无耻打败,一跺脚逃回了卧房。
张扬满眼泪珠,抱着被踩肿的脚趾头低声痛呼起来。
“砰!”
莫珊珊的卧室门被狠狠地关上。
新的一天开始了,张扬起床后到处找不到莫珊珊,心想这小妮子一定又把自己甩了,也不气恼,吃完了早餐一个人优哉游哉地往学校赶。
等张扬踏进教室门口的时候,上课铃声刚好响起,他瞥了一眼范武略,范大少用手遮掩着眼眶的淤青,一双眼睛盯着他射出恶毒的凶光。
张扬心底暗暗苦笑,看来自己得小心提防他们,免得在他们手里吃了暗亏。回到自己座位上,斜眼观瞧同桌的莫珊珊,莫珊珊察觉到他的目光,脸色一红,低下头假装寻找书本。
“姗姗,没事吧?”
范武略横插一杠,手掌突兀地出现在张扬的视线里,接着轻轻落在了莫珊珊的肩膀,轻声问她。
莫珊珊摇了摇头,范武略扬起拳头冲着张扬咬牙切齿地说道:“小子,姗姗可是我的女朋友,你要是敢欺负她,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张扬一愣,莫珊珊扭回头白了范武略一眼,轻蹙眉头说道:“范武略,别乱开玩笑。”
姗姗,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我只是把你当成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来看待的,你不要这样。”
“是不是因为这小子?我见他对你不怀好意。”
“唉,你们聊你们的,别扯上我呀。”
张扬莫名其妙成了小三,这一笔黑账算到自己头上以后再想泡学校的漂亮美眉可就难了,想到这儿赶紧出来澄清。
“你别乱说,我怎么会喜欢他那种轻狂的流氓呢。”
“什么?!”
话一出口,莫珊珊顿时觉得不对,张扬和范武略两人异口同声把全班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你说,是不是他对你耍流氓了?”
范武略急赤白脸地指着张扬跳起来说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
莫珊珊扯着他的衣服恨不得此时有个地缝能让自己钻进去,都怪自己说话不经过大脑,如今闹到这步田地,总不能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承认自己和张扬不仅认识还被他看过了身子吧。她越想越急,眼泪都急出来了。
张扬站起来,清了清嗓子,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影片摔在桌上,说道:“不就是它掉出来被你看到了吗,有必要给我打上流氓的恶名嘛!”
众人伸长脖子望去,彩塑的封面上两个赤身裸体的人纠缠着。许多男生看清之后露出了一种心照不宣的神色,女生们脸色尴尬。
范武略明白自己冤枉了莫珊珊,站在那儿指着张扬张口结舌:“你、你、你,这事没完!”说着狠狠地坐下。
莫珊珊见张扬不惜败坏名声给自己解围,朝他投来感激的一瞥,发现那小子朝着自己眨了眨眼睛,伸出右掌放在鼻端露出了一副陶醉的模样。
莫珊珊与凳子接触的地方突然传来酥麻的感觉,脸上浮现桃花红,恶狠狠地瞪了张扬一眼,可是这杀伤力的大小就只有当事双方心里清楚了。
放了学,张扬鬼鬼祟祟地往校外躲,他知道自己昨天占了范武略的便宜,今天又冲撞了他,还是躲着点好。
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早有人偷偷报告给范武略,范武略一众见他偏往犄角旮旯走,正中下怀,一直尾随他来到一个空旷的街道才现身。
一群人将张扬围在圈内,范武略知道这小子跑起来自己人谁也追不上,所以一照面半句废话都没有,拿着木棒喊了一声打,众人凶神恶煞一样冲着张扬扑了过去。
“吱……”
张扬眼见难逃一劫,闭着眼睛抱着头蹲在地上。耳边突然响起刺耳的刹车声,他睁眼偷瞧,一辆红色的MINICOOPER停在了面前,硬生生冲开了包围圈。
周围的学生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拎着棍子驻足观看,一条修长的美腿从车门里伸了出来,接着一个带着深棕色蛤蟆镜的金发美女从车上走下来,曲线玲珑的身材引得不少男生暗咽口水。
金发美人径直走到张扬面前,轻甩长发将眼镜摘下,冲着他展颜一笑。
张扬看着面前的这个外国美女,丈二和尚似得站在当地不知所措。
金发美人用她那妖魅的碧眼盯着张扬看了一会儿后,微皱的眉头渐渐松开,动作僵硬的伸出胳膊将张扬抱在怀里,嘴里说着:“张扬,果然是你。没想到又在这里遇到了,你是这里的学生吗?”
张扬心里泛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受,挣扎了一下脱出她的拥抱,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天使面孔、魔鬼身材,足以在任何一部高票房的电影中出演女主角,可是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对她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恨不得离开她越远越好。
范武略见突然出现一个外国美女搅局,迈着猫步上前摆了个自认为潇洒的姿势朝她打了个响指说道:“Do you speak Chinese?”
“滚一边去,这小子我罩的。”
金发美女抄着一口纯正的普通话,环视了一圈,恶狠狠地对他们说道。
“呦呵,这小妞挺猛,对我的脾气。”
范武略不怀好意地笑着,恬着脸刚凑到金发女孩身边就觉得脑袋一沉,接着下巴火辣辣地疼起来。
范武略的朋友们看到他刚凑过去,就被那个女孩按着脑袋向下压,下巴正磕在女孩提起的膝盖上。牙齿碰撞声响起,一丝鲜血顺着他的唇角流了下来。见他吃了亏,众人高举手里的武器,乱叫着向她扑来。
张扬见人家姑娘为了自己不惜惹祸上身,此刻再龟缩着就不太合适了,向前迈步挡在了姑娘身前。
杀气腾腾的面孔和棍棒冲到了面前,张扬眼睛一闭心一横硬着头皮准备挨打,耳边响起“砰、嗵,哎呦”的声音。偷眼观瞧,范武略和他的同伙们一个个倒在地上抱着胳膊、腿痛呼着,眼睛看向那个女孩的时候满是恐惧。
张扬扭回头,金发女孩对着他灿烂一笑:“你去哪里,我送你”。
张扬战战兢兢坐进车里,两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