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下楼后就再没上来了,一直到晚上七点多钟吃饭我才下楼。楼下的人都走了,只剩伯益在厨房做饭。
一个有法力的人,做饭都不会自己动手。我走过去看到的都是那些锅碗瓢盆自己在动,而伯益则靠在一边看书。
“怎么在这里看书了?”我在客厅问他。
听我问他,伯益将书放下,走到客厅跟我说话。
“你将房子卖给我,与你共住多有不便,条件任开,卖房后你即刻搬走。”他说话时,讲书卷拿在手中,双手背在身后。
我听他说这话有些无语,明明一开始是我勉强同意让他住下,且不说那些房间到底属于谁,起码我是已经让步了,可我他现在反倒要赶我走?简直是无可理喻。我没有说话,他又说:“你印堂发黑,身染邪气,不出一月必见血光,到时候你同样会卖掉房子,不如早做打算,到时候还不至于抛尸荒野。”
“你这话什么意思?威胁我呢?”我听到他说这个,马上联想到胖小孩说他伯益好面子,必定是今天我买回的东西不如他心意,他借机要刁难我。
“你若不信,到时别来向我求助。”他满脸无所谓的样子,坐到沙发上,又看起了书。
我虽然没有说家大业大,但也不至于抛尸街头那么可怜啊。这个伯益还算是个神仙,怎么说话做事如此蛮不讲理,咄咄逼人?
谈话到此结束,出门吃饭,深夜才回。
夜深山上莫名起了雾,我缓慢开车,车灯穿过雾气照到远处有一个人影,那人勾背驼腰,步履阑珊,看起来像个老年人。他往山上行,夜深又起雾,我担心他独身一人走夜路不安全,于是将车停在他前面点,摇下车窗问他:“您这么晚了是回家吗?”由于晚上光线不充足,我只能隐约看到这个老年人有齐耳短发,可能是个老奶奶。
老人慢慢行至我车窗边,手扶车门喘着气,休息片刻用沙哑的声音回答我说:“小姑娘,我住在山顶的村子,这夜路走起来格外累人,你能送我一段吗?”
这里山上有两个村子,离我住的别墅区有几百米,我开车送她上山也是举手之劳。于是我让她坐上车,一路上她和我聊着天。
“小姑娘你是住在这里吗?”老奶奶坐在后座上和我说话。
“嗯,我住水晶泉别墅小区。”我回答。
“哦,那离得不远,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啊?”
“有点事情耽误了。”
“小姑娘,我见你和我孙子差不多大,你谈朋友了吗?”
“谈了。”
“你这么漂亮,你男朋友应该也很好看吧,他是干什么的啊?”
“哦,他是演员。”
“演员啊,那就是在电视上的人咯?”
话说到这里,老奶奶说的那个村子就到了,一路上我和她说笑着,临下车时她对我说“下次再遇到,再和你聊。”
我和她道别后又往回开,没一会就到家跟前了。将车停好进院门,迈步进去的一瞬间觉得头痛,不过马上就好了。小事情我并不在意,进了客厅,没有人在,但灯开着,桌上放了一颗绿豆大小的药丸,我知道是伯益放的,将药丸吃了,洗澡睡觉。
一夜怪梦,记不得内容,醒来已经天亮,我觉得头又有点痛了。下楼找杯水喝,看到伯益在院子里将那些植物种子、苗什么的种入土里。他仍身穿白袍,在树荫下看起来居然有点发亮!可能是因为白色的布料太显眼的缘故。
“想好了吗?要不要卖房子?”伯益不转身问我。
“不卖不卖,你就别想这事了。”我白他一眼。他有法术,我是个凡人,我打不过他,只能不惹他。但凡事不能过,过分了我还是不会退让的。
“哦,那不急,你阳寿将尽,到时候我就和你家人协商。”伯益转身进屋,拿着一个盘子又出去了。
“其实如果我要死了也是你害的吧?”我刻薄的回答,尽量减少看他脸的机会,因为那样我又会莫名其妙的妥协。
“你是凡人,命里有定数,我等得起。”他边说边将一颗树苗埋进土里。
我不理他,去冰箱拿点吃的出来。
炎炎夏日,我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吃着水果和零食,蓬头垢面,无视伯益。他弄完了植物也坐在客厅,他似乎永远也不会热,头上没有汗,脸上带着笑。
“吃饭吧,不管怎么样,还是一起吃吧。”我虽然有些讨厌他,可一想起他用法术做饭的场景,觉得相当省事,于是想暂时和解。
“要我做饭就要付钱。”他将齐腰长发理了理,拿起我的火龙果切块吃了一口。
“多少钱?”我问。
“一顿饭一千。”
“一千?!你抢劫吧?!”我惊呆了,我自己一个人在哪儿吃顿饭也不会去花那么多钱啊!
“那你就自己做饭。”他扫了我一眼,目光落到了赛文身上,笑了起来。
自己做饭就自己做饭!谁不会做饭一样!
我驱车去山下买了些食材,回家准备做些好吃的,巧得很,在进山时,我又见到了那个老奶奶,说我看出她来是因为昨晚上送她上山,在车上我看到她后面头发有一缕棕红色,蛮有特色,我就记住了,今天开车到山脚,看到她坐在路边歇脚,于是停下车和她打招呼。
“老奶奶,你回去吗?我送你吧。”我摇下车窗和她说话。
“又是你啊小姑娘,真是巧。”老奶奶今天说话的声音不那么沙哑了。
“来,我送你回去。”我热情的邀请,老奶奶笑呵呵地上了车。
“小姑娘啊,要不你到我家我给你做饭吃吧。”老奶奶在后座上给我说。
“不了,我买了菜回家做饭。”我望着后视镜,看到后座的老奶奶脸上的皱纹很多,头上的发色是白红相间。
“唉,要是我孙子能有你这么能干就好了。”老奶奶给我说其他孙子来:“我孙子都三十了,还没结婚,他当个保安每个月的收入也不高,没有什么姑娘看得上他。我就着急啊,什么时候他才能成家哟。”
说到这里,车已经快到我住的小区了,我安慰老奶奶说:“不要急,他总能找到合适的。”
“能不急吗,他一个人过,我这个老婆子焦心得很。”老奶奶说着话往前靠,小声对我说:“小姑娘,你是哪年的啊?”
“我?89年的。”我回答她。
“属蛇,属蛇好啊,我孙子属牛的,和属蛇的能配。”她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大概猜出她要说什么了,婉言说:“这还是要看两个人的感情。”
老奶奶还在自言自语,我只好不再回答。车开到她的村子我和她道别后掉头回家了。
今天我回家前,先去了趟旅店,妈妈在看电视,简单交代我两句我就回自己房子了。
进院门时,头又痛了下,这次像是撞着什么东西一样痛,可周围什么都没有,我只得捂着头进了屋。
进屋后我把东西往厨房送,看到伯益已经在吃饭了,赶紧凑过去伸手想偷一片肉来吃,又觉不好意思,犹豫间看了一眼伯益,没想到他也正盯着我。
“一千块,随便吃。”他脸上堆满笑容对我说。
“哼,财迷。”我白他一眼,不甘心的把手收回来捂着头去了厨房。
我刚将菜切好准备下锅,伯益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你卖房子吗?”
一开口就是这句话,我都快被烦死了,把手里的菜一摔,转身冲他大吼道:“不卖呀!你烦不烦啊?你再问信不信我砍死你啊?”
“好吧,我在等两天。”他耸耸肩,会客厅吃饭了。
我继续做饭,但整个人心情变得特别差,做到一半就不做了,也没什么胃口,直接上楼睡觉。好在伯益会给赛文一家做饭,我可以省点心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里我站在大雾中,四周围都是在沼泽泥潭,我想走动,却迈不开双腿,无奈我只好傻站在原地。忽然前方有亮光,由远而近,我伸手去抓,像是抓住了一块冰,太冰了,把我一下冰醒了。睁眼第一个看到的,是伯益的侧身!我的手正抓着他的胳膊,这把我下了好大一跳,赶忙甩开他的胳膊惊呼:“你在这儿干嘛?”
“你今天的丹药还没吃。”他说着话将脸转过来,让我有了细看他的机会。
说实话,虽然和他已经共处两天了,但因为他的脸太美,我还从敢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他的五官。他双眉如剑,桃花眼,高鼻梁,嘴唇红润,皮肤细白,黑丝长发,眼眸就像藏着浩瀚星河,整个人在不笑的时候,完全只能用冰雪皇后来形容,明明是个男人,却比女人还要美!而一旦他笑起来,千万种媚,又不失阳刚之气!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果真不是凡人啊!
我前一秒还在惊呼,后一秒就看得入神,伯益叹了口气坐到床边,让我吃了丹药,又用他那双冰沁的手理了下我的头发,带着无奈又心疼的表情说:“再看,就要收钱了。”
…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多美的一刻,看着这么美的容颜,却听到了铜钱滚地的声音…
我转身背对他,可一点也没有听到有离开的动作,于是又转头想请他出去,谁知转头后谁也没看到,整个房间只有我自己,仿佛刚才我只是做了个梦。
“唉,这伯益可能是狐狸变的吧,林菲啊,你快回来啊,不然我说不定哪天就被诱拐了...”我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叹气。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的起了床,今日夏至,又是我生日,我要好好想想怎么玩。
下楼到客厅,空无一人,赛文一家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怎么叫唤都不来。我翻找冰箱里的东西吃早饭,将食物拿到院子吃,院子里新种下的植物身上绑了些绳子,非常细小,我不细看,倚着门望着天,思考着今天的娱乐项目。
“一个小小的生日就让你这么高兴吗?”伯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客厅,我被他忽然开口说话的声音吓了一跳,手抖了下,端着的牛奶就撒了一地。
我有些生气的转身用责怪的眼神看他,而他却正在给赛文喂吃的。我只好瘪瘪嘴继续吃我的三文治。
“卖房子吗?你现在不卖,等会可就跌价了哦!”他又开始了,我气得直接冲过去抓住他的袖子大喊道:“你有病啊?你是为了让我疯掉才成天念叨的吗啊?”
他被我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跳,微微皱眉,定睛看我。我处于愤怒状态,甩掉他的袖子跑到院子里大吼大叫以是发泄。
几分钟后,我情绪稳定了些,坐在院子里望着天,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姑娘,你的电话响了好几次了。”伯益白衣飘飘的将我的电话拿到院子来,我接过电话看到有两个座机和两个林菲的未接。
两个座机号码我不认识,忽略不计,林菲给我打电话是要说来不了吗?于是准备给林菲回拨过去,可我还没点,林菲的电话就先打过来了。
“喂?”我接起电话。
“苗苗,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林菲的语气很关系,很着急,我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莫名其妙的愣了两秒才回到。
“你...在说什么啊?”
“学校不是出事了吗?你...难道你还不知道?”他惊讶的反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