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记忆像走马灯般展现在我眼前……
“父皇,女儿求求你,女儿求求你,放过母后好不好,女儿,女儿再也不敢了,父皇……啊……”这是凄厉的惨叫。
极其凌厉的女声。
“弟弟…弟弟你救救母后,你是太子,父皇他必然听你的…弟弟”孩子的哭声不绝于耳。
然后是一道白光,我出手挡了挡,再放下手,眼前便是另一副景象……
哭声。
哀嚎。
好嘈杂。
一个小小的孩子躺在地上,大约有六七岁,很安详,但我隐约可见她从眼睛滑至下巴的两条泪痕。在离那孩子最近的有一个孩子,他负手站在她旁边,不动声色,哭的无声无息,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白袍子被泪水打湿了很大一片,但他却连抽泣都没有一声,只是默默地流泪。
抱着那孩子的是一个女人,她很美,但脸上的妆早已花的不成样子,凤冠霞帔,我一眼看出来她便是皇后,但皇后这样我着实没有见过。
大约哭够了,她红着眼睛,眼里泛着戾气慢慢起身回头,举起一双秀丽纤长的手指指着站在离那地上的孩子三尺之外的男子,对那男人恶狠狠地说:“陆翊,你今日杀了我的鸢儿,明日,我大潭国的国母尹楦与你不共戴天。”
说了这句话,我震了一震,那男人也震了一震。我震是因为没想到这男人是先皇,这孩子是我,但是我却实实猜到了那白衣孩子是顾萧,因为这世上只有他这一个人能将白衣穿的如此好看;我想不出陆翊为何震了一震,但好像记忆能读懂我的心思,答案便直直刻在了我的心上,他没想到我娘这样绝情…
说罢,我娘像用尽了身上所有力气,身子一软,昏了过去,我父皇急急上前抱住了娘,打横抱起来,回了启凤宫。
我还是没想通我若死了怎么还可能站在这,而且看上去不像是外伤,弄得我一时间看不出致命伤在哪儿。
我父皇走后,一大波人也急急跟着走了,剩下的人不多,想来太医该是去准备棺材了,剩下的也就剩了顾萧一个。
他一直盯着我小小的已经冷透了的尸体,看了一刻钟,然后躺在了我身边,他比我高些,就支着手看着我。忽然,他竟
吻了下去…
我一张老脸看得也红了一红,毕竟那还是我。
但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他的泪水滴在了我的唇上,他抬起头看着我紧闭的眼睛,叹了口气,“我觉得,就算你死了,你的最后一吻,也必须是我的。”
说罢,他又低头,直接撬开我紧闭多时的嘴,加深了这个吻,冰凉的触感和僵硬的尸体让他在顷刻间拉回了神智。但他,
抱住了我。
周围没有一个人,他哭得痛不欲生,撕心裂肺。
那时的陆华鸢才是真正的陆华鸢,那也是最后的陆华鸢……
我有时候会想,我七岁到十二岁这五六年都干了什么,为什么史册上并未记载,而我,知道了答案…
目光流转,下一个走马灯告诉了我一切…
几乎是一夕之间,我母亲便颓废的不成样子,临近下葬,她甚至还无法接受我已经死了,
她疯了。
下葬后的第四天,一个穿着破烂不堪的孩子光着脚蹒跚的走到顾府,她敲开了顾家的大门,说来也巧,当天顾萧并未在顾府,而是去宫里陪了我母亲。
顾家的小佣人不知道她来干什么,就连连骂了几声,让她离这里远点。
别人看不出这个女孩子是谁,但是当我看见她手臂内侧浅浅的小马型胎记时,我就知道,
贤孝……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