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城外五十里的山道,午时的阳光摆脱了白云的牵绊,带给了本阴凉的山谷一丝丝温暖。轻柔的小风刮过,阿古四人的身影也已出现在此。
看着两边的地势,阿古摇了摇头,这实在是一个劫道的最佳场所,转过头,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土灵道:“土灵师弟,我不会武功,你运用内力对着这个山谷大喊一句:有客人来访,请求火炎首领接见。”土灵微笑点头,随即依言行事。待回声响彻到很远的地方后,谷里依然没有回应。杏梨皱了皱眉,“木头,是不是那个家伙正在睡午觉,要不我们直接去他的老窝找得了。”阿古笑着摇了摇头,“他会回复的.”又是一盏茶的时间,就在杏梨实在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一道浑厚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哈哈,以前都是我火炎找别人,没想到今天竟然有别人主动来找我了。哼,那几个镖局就这点出息吗,只找来你们这几个毛孩子替他们出头。”话音刚落,一个十七八岁的肥胖少年领着十几个年轻壮汉便出现在众人眼前。林婉仪见正主现了身,立即踏前一步,“我乃峨眉弟子林婉仪,奉家师和日落盟主之命前来劝你改邪归正,否则后果自负。”火炎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让得林婉仪脸上怒容闪现,“你这狂徒为何而笑?”火炎止住笑声,摇了摇肥胖的头颅,“我在笑你们的长辈太轻视我了,竟然只派了你们这几个初出茅庐的孩子来对付我,还有你这个娇滴滴的姑娘,不在家里绣花,出来掺乎什么江湖事。”“无耻狂徒!看刺。”再也忍受不住火炎的诳语,林婉仪娇喝一声,手中的峨嵋刺再次告诉旋转起来,向着火炎扎去。“呵,看来你这个小姑娘还有两手,好吧,让我来陪你活动活动手脚。”虽然语气轻松,但是火炎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的高深内力,心神一紧,一柄大刀从背后出鞘,迎了上去。“婉仪师姐小心,此人动起手来气势浑博,莫要与其争一时长短。”阿古关切的声音引得身旁的杏梨一阵白眼。
接下来的一盏茶时间,林婉仪与火炎一直在见招拆招,可是相较而言,林婉仪的眉头上已出现细密的汗珠,反观火炎,却越打越兴奋。“看来婉仪师姐不是此人的对手,阿古哥哥,我也不太有自信,咱们这趟任务恐怕……”土灵稚嫩的声音充满了忧虑。阿古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言语。果不其然,又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林婉仪内力迸发,击退了火炎的大刀,往后一跃踏出了战圈,脸上的神色有些苍白。“姑娘,我就说你不是我的对手,不过能跟我交手这么长时间而不败,也算是天才了。”面对火炎不知是夸奖还是嘲讽的言论,林婉仪没有回应,只是缓缓盘坐在地上,调纳自身混乱的内力。“已经败了一个,怎么样,你们三个要不要一起上,这样也省时间,如果怕了的话,就回去让你们的长辈来,我火炎谁都不怕!”对着阿古三人,火炎骄狂道。“哼,就让本小姐领教一下你这厮的狂妄。”杏梨的怒火再也忍不住,正想一步踏出与火炎开打,却被阿古轻轻拉住了胳膊。脸色微红地挣脱,杏梨恼怒道:“木头,你为什么拦我?”没有回复杏梨的疑问,阿古只是向前走了两步,对着火炎轻声道:“火炎兄误会了,这次来我们并不是找你打架的,我的愿望是希望你不再做这个强盗,而是以后与我在一起。”闻言,火炎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故作掏耳朵状,火炎篾笑道:“这位仁兄,你说什么,我好像听不太懂。”面对火炎的刁难,阿古只是微微一笑,“我是认真的。”“好吧,给我一个理由。”“因为我不想你再做强盗,而是希望你跟着我去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火炎听完,心中似有所触动,眉角一抬,“你们是不是都看不起强盗这个职业?”“没有,我只是……”阿古连忙辩解,“哼,不用狡辩了,我知道你心中是怎么想的。今天心情好,我就跟你们说说,”火炎拉过身边的一个壮汉,“他叫二柱,从小父母被地主强征去干重活,积劳成疾,他还没几岁父母就都双双离世,没办法只能于地主家寄人篱下,受尽欺凌。后来他加入了我们,我帮他抢了那个地主所有的财物,你说我做的对吗?”阿古默默点了点头,“还有他,”火炎指向另外一人,“五年前此地闹洪灾,本来朝廷拨款了数百万银两赈灾,却被此地太守一人独吞了将近三分之一,没有银两度灾难,他所有的亲人都活活饿死,只有他活了下来。后来我帮他抢劫了那个贪官所有的贡品,你说我做得对吗?”阿古这次没有回应,似是说得有些尽兴,火炎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高声道:“我从小就不知道我父母是谁,是这里的一个老强盗头子收留了我,把我养大,没想到几年前,官府派动官军杀了他和他属下所有人,只有我当时外出游玩才逃过了一劫。要知道他只是劫富济贫,从不做亏心之事,可最后呢,他的人头被挂在城墙上整整三十天,最后被乌鸦啄得只剩下了骸骨,你们能懂我当时看见那一幕的感受吗?”说到这,一向豪放的火炎眼角竟有些微微的湿润,“后来我也做了强盗,跟他一样,我只劫富济贫,只劫那些该被劫的财物,可即使这样,你们这些所谓的正人君子还是把我们当成异类,欲除之而后快,你们可曾考虑过我们的感受?”说到这火炎似知道自己已经有些失态,连忙止住了话语,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情绪。此时日头已有些偏西,谷内的微风也逐渐有了些许冷意。良久,火炎见阿古等人依然没有动静,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所说有意义的事情是什么?不就是你们所说的扶危救世的那一套吗?救谁?不就是救那些道貌盎然的无耻之徒吗,再说了我跟着你谁给我钱花,我这些兄弟以后怎么办?我这个小人物还是老老实实地当个强盗为好,如果你们还想来找我麻烦,我火炎乐意奉陪到底。”见火炎言语间已有了逐客的成分,土灵不禁有些焦急,他连忙望向阿古,却见阿古此时正紧紧盯着火炎,脸上一片沉思之色。片刻,阿古开了口,“火炎兄,我理解你。”火炎闻言身体微微一颤,“但是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手下的兄弟着想。他们的仇或许你已经报了,但他们真的愿意一辈子当强盗吗?谁都不愿意生活在黑暗之下,不信你问问你的手下。”火炎转过头,迎上众多手下的目光,那些手下见火炎询问的眼神飘来,几乎所有人都默默低下了头,不敢与其对视。似是知道了答案,火炎深吸了一口气,“兄弟,你叫什么?”阿古微笑回道:“古星逝,叫我阿古就好。火炎兄,你要知道一件事,莫要让世上少部分恶人的所作所为屏蔽了你对这个世界美好的感知,我也相信那些恶人终究会得到他们应当得到的报应的。”火炎眉头稍紧,手指也有些微微颤动,“如果你能给我这些兄弟找到好的出路,我便答应暂时跟随你左右,祝你成就大事。”“好,一言为定,我保证十日后,你的这些兄弟可以进荆州城吃官家饭。”“哦,你确定。”火炎的语气有些惊讶,其实此时不只火炎,连一旁的杏梨和阿古,甚至还在打坐调息的林婉仪都瞪大眼睛,似在震惊名不经传的阿古会有如此能量。“我确定。”阿古无比郑重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