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歌沐浴洗漱完后便坐在窗边的榻上。
一手撑着下颌,另一手食指蜷弯,一下下的叩着沉香木塌上摆着的紫檀小几上。
一声声,听着令人心里发慌。
这短短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她得好好捋一捋,还得好好的顺一顺以后的事情。
早上去给祖母请安后给自己的外公家送了封求助信,再是得知自己的娘给自己留了两处庄子两处店铺并察觉出了刘倩那埋得极深的恶意用心,之后婉拒了去大公主那儿练舞,晚上顶撞了刘倩,算是开了头。
燕娇和刘倩是一条心的,她们一家都是一条心。
现在他们的当务之急肯定是想要不择手段的让自己嫁去陈家,而陈家那个洗都洗不干净的臭泥坑,自己是绝对不能再沾染进去的!
但是,那个刘倩,到底是哪里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恨意?
这一点,李容歌始终想不明白。
她母亲是死了三年之后,刘倩才被娶进门的,后来一下就生了李容宣……
不对!
李容歌蓦地想起了一个关键的地方!瞬间吓得背后涔出了冷汗!
刘倩被抬进侯府的时候,是初春的三月,而李容宣是十月份就出生的!不过是七个月!
怀胎十月……还有三个月……哪里去了……?
李容歌越想,越觉得自己仿佛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天大的秘密。
李家嫡长子,不是父亲的孩子?
还是……刘倩未进门……便已……
李容歌突然觉得心慌的不得了,她得找人来证明一下自己的猜测,而且香姨正好是今夜当值……
“香姨。”李容歌立马下了决定唤道。
“姑娘何事?”香姨掀开褐色暗纹福子锦帘走了进来。
李容歌仔仔细细地斟酌了一下,方谨慎地开口说道:“香姨,今晚在老太太那儿你也看到刘氏的态度。说实在话,这些年来我对她一向是恭敬有加,全无冒犯,为啥她偏偏要一副对我赶尽杀绝的样子?”
叶香乍一听李容歌这样问,虽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情有可原。她以前一直伺候卢氏,后来又照顾李容歌,一直将这个实心眼的大姑娘当作亲闺女一般。
但终归是主仆有别,一些话,李容歌这个当主子的不说不问,她们这些当下人的也不好说三道四。
这下听着李容歌问她这掏心窝的话,立马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姑娘您可知道,这个刘氏的母家是柳州右道知州的刘氏一族?”叶香想了想,觉得还是得从源头说起。
“这我自然是知道。”李容歌一边回答着,一边努力地想着刘倩的母家,她记得刘倩有个哥哥,后来升到了正三品的大员。只不过具体是怎么升上去的她不知道,但是这里边和燕娇与宫里的那位一定脱不了干系。
而且自从刘氏的哥哥一升官,没过多久,李涟也提了两级。
“这刘氏啊,以前在柳州一个村里有自己的一户小庄子,一家人只能算得上是富足了,两三辈的人攒了钱财是不少,但是刘倩的老子和他们家的大哥好赌!几个年头的赌下来,庄子里就他们一脉的积蓄没了,没人咋办?没得吃喝的,这刘氏老父亲就领着他们一家老小的去各家蹭吃蹭喝!”
叶香说到这里的时候嫌恶地啐了一口,满脸嫌弃之色。
“变成这样,一次两次的倒还好说,时间长了,谁家耗得起?就算耗得起,退一步说,谁家乐意被别人白吃白喝?于是几乎就闹了分家。但是那几户还算是仁义,给刘氏他们家也分了个十亩的薄田。可他们一家子,竟然各个都是懒的,地就没有用心料理,到了官府收年税的时候他们一个字儿都交不出来。”
叶香说到这里的时候止住了,李容歌脑子转的极快:“官府收税?收税的人是我们卢家的?”
“姑娘就是聪明!那个收税的啊,就是您的六表哥,叫卢因”叶香卖了个巧,哄李容歌开心。
“卢因?是我三表舅家的?”李容歌的脑子转了几转,当初她在陈家的时候,听说她们卢家一下出了三位府丞,其中好像就有这个卢因。不过那时候是楚、燕两国联手攻打赵国,却被赵国一连打下三个州之后,皇帝急急忙忙再重新划出三个州任命的。
“那后来呢?”李容歌追问道。
“正是!后来啊,按理说,交不出粮食,那就要交钱,可他们哪里来的钱啊?一家子就差人没有被压在赌桌上了。”
叶香说到这里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后来姑娘您猜怎么着?那刘家的大姑娘,就是现在进宫里头的这位。说要卖身,卖给我们的卢因卢少爷!”
这话一出,李容歌委实一惊,这些,她前世可都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