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身影让沫沫无法离开视线,那冰冷神情,那双看什么都似乎都事不关己的眼睛,一切都那么熟悉,就是他。沫沫看着入神,忽视了其他人的存在,就如同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两个人偶遇,安静的只能听到各自的心跳声。
沫沫径自走向陆心,她也许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吧,这让周围那些不善的眼神更加冷冽。
“陆心,快滚出水灵部,回你该去的地方!”一个弟子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然后,像是一根导火索,围观的人群中似炸开了锅,纷纷开始指责陆心。围观的人不缺少怒气,也不缺少勇气,只是缺少了一个唤醒他们的声音。
“就是,快走,这里不欢迎你。”
“真是不要脸,隔一段时间就来水灵部,也不知道有什么居心。”
“二长老也真是,居然同意让这样的一个人进来。”
……
冷言冷雨将陆心吞没,而且势头越来越涨,没有丝毫降下去的念头。热闹像毒品一样诱惑着周围的弟子,人越围越多,人群中的陆心像是没有听见,静然独立,人声虽如城墙一般包围,可是他只是看向前面这个深情看着他的女人,也许是好奇为什么只有她不对他排挤吧。
沫沫听到周围讽刺陆心的声音,宛如是在骂自己一样,心里难受而无言,尤其看着陆心那早已习惯淡漠的眼神,沫沫就有一种逃离此处的心情。
陆心被弟子们包围住,无法再往前走,只是无言的站着,既不打算动手也不打算说一句话。此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那人一身华服,面容娇嫩,是一个上流社会的公子。华服公子嘲弄般看着陆心:“哦,我当是谁,原来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暗黑剑客啊,怎么了,遇到麻烦了?”陆心只是扭头看了他一眼,就不再看他。
华服公子自尊受了伤害,愤然举手一道蓝色水波向陆心打来,“不要瞧不起我呀!”水波凶猛的朝着陆心袭来,可是陆心还没有动的时候,水波就被打散了。沫沫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陆心前面,一条宫带轻轻飘下,“周华师兄,这水蓝波,还是让师妹来领教一下吧。”
“沫沫师妹,我可不敢对你出手,别说二长老会饶不了我,那些爱慕你的人我也无法应对了吧。”周华放下手,笑笑,但却是丝毫不退却。“不过,这个人你还是不要管了,放心我不会伤害他的。”周华有些骄傲,他对自己的修为十分自信。
周华也是一个有些本事的人,他先沫沫两年入门,一年前在修道之路上有些成就,经二长老亲自指点了一番,继而闭关了一年,最近才出关。这周华修炼有成,却不知道怎么炫耀一番,空有一番实力却没人知晓,这感觉就像一个穷鬼突然获得了几十万两银子,如何让他沉默着想个穷鬼?“这个陆心在灵辰阁居然这么出名了,闭关之前倒没听过,听说是此人心狠手辣而出名,我教训他还能落一个好名声呢!”周华心中想。
沫沫微微偏过头去,发现陆心正看着她,心跳不禁跳的更快,脸上开始发烫。沫沫回过头去,稍稍调整一下情绪,说:“还是不要劳烦师兄吧,这人就让师妹带给二长老吧。”沫沫毫无异常的将逻辑弄混,这陆心本身就像是来找二长老的吧,而且周华明显的要找陆心麻烦,怎么到你嘴里好像是要给他领路。周华明白今天这沫沫是给陆心出头出定了,“好吧,看在沫沫师妹的面子上,我就让开吧。仅限这一次……”最后周华有些危险的看着陆心,像是警告,像是不屑。
周华让开了,众人见这种情况,也只好各自散去了。沫沫有些紧张的看着陆心,微低着头说:“那个,你还是快走吧。”陆心走向沫沫,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轻轻传来一声:“谢谢。”
沫沫听了把头低得更低了,做到这步好像目的就是这个了。沫沫难得在人前有这个样子,而这副场景被周华看在眼里,胸中愈发不爽,“原来沫沫师妹阻止我,是,是因为……”
陆心渐渐远离沫沫,若无其事穿过周华,自始至终都不曾看他一眼,就像寻常散步一般向水灵宫走去。
看到陆心屡屡瞧不起自己,周华十分的生气,他将拳头攥得紧紧的,牙齿紧紧咬住不放,不时传出摩擦声。也许相比于嘲笑,忽视更让人觉得恼火,尤其是对那些有很强表现欲的人来说,这不失为一种折磨。周华恨恨的看了一下陆心的背影,甩袖而去,但是那口不爽的气难以咽下。该走的都走了,只留着沫沫一个人看着陆心离去,耳中还萦绕着那句谢谢。
可怜的姑娘,爱情让你迷失了自己,当你深陷其中,你就无法再逃出来了,尤其是爱上一座雪山!
陆心来到了水灵宫门口,抬起手敲了敲门,然后放下手静静等待。不一会儿,门自己打开了,陆心在门口正对着莲泉边的二长老,此时二长老闭目不语,却是一直面相门外。陆心愣了一下,走了进去,步履轻缓,生怕会产生一丝声音,一直到离二长老不过三米处停下。
“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吧?”二长老突然开口问道,语气肯定有力,不像是在问人。陆心默然不语,只是静静看着二长老。
看着陆心不搭话,二长老耸耸肩,似是早知道会这样。二长老玉脚挪动,缓缓走向陆心,一双美丽的脚像是一件艺术品,她边走边说:“你还是要去?你知道这对你来说并不一定是好事。”
陆心用一种较低沉的声音说:“我没有其他选择。”
二长老怔怔看着陆心,这个年纪轻轻的男人,这个享受地狱的男人。
“嗯,走吧,跟往常一样,你最多只能待三天。”二长老轻叹一声,只见她白袖在眼前一挥,继而一股冷风浮动,白雾越来越浓,周围的事物开始模糊不清,片刻之间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寒冰覆盖了整个天地,鹅毛般的雪花飞扬,无论是高山还是河流都被冻住了,一派的银装素裹,这里是水灵宫的地下世界,寒冰覆盖的世界。
“陆心,三天之后你必须要离开。”嘱咐一声后二长老就消失在原地了。陆心看着这一方冰天雪地,慢慢的走着,丝毫不在意这连修者都会冻伤的冰雪。
冰雪覆盖的地狱,这里的温度低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境地,这里就像是一片白色的沙漠,同样的恐怖,同样的给人绝望。在这里,一个背着两把剑的男人强忍着寒冷,顶着呼啸而来的寒风,毫不退缩的向前走着,他坚毅的看着前方,那里有他要去的地方。
沫沫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想知道陆心来找二长老干什么,为什么他不惜被水灵部的人嘲讽也要来?带着满腹的疑问,她折返回了水灵宫,她看着这一如曾经的宫殿,莫名感到一丝寒冷,是那种切实的能触摸到的寒冷。她悄悄凑近宫门口,她只隐隐看到了二长老的背影,就像自己来找她时一样。可是,陆心呢?为什么没有他的踪影?
沫沫有些着急,不会是陆心惹二长老不开心,被二长老给抓起来了吧?“不,这应该不会吧,她怎么会对一个弟子过不去?可是,可他,陆心去哪了?”沫沫心中越想越乱,最终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一股寒风扑面而来。
“二长老。”沫沫对着那白衣女子行礼。
“沫沫,你怎么回来了,有什么问题吗?”二长老仰望着那座叫作莲的女子的雕像,温和的问。
“是这样的,弟子从水灵宫出去后,在路上遇到了本部的弟子们和金灵部的陆心起了冲突,在弟子的一番调解之后,他们才散了。”沫沫缓缓道来。
“果然是这样,那个人没动手吧。”二长老说。
“陆心吗?没有,弟子想水灵部一向崇尚以和如水,不应该发生这种欺压外门弟子的事情,所以弟子阻止了。”沫沫说得义正言辞。
“哦,你刚才说欺压?”二长老似是发现了新大陆,回过头来将沫沫说的重复了一遍。她嘴角微翘,像是隐藏了一个魔鬼。
“不不不,弟子说错了,应该是不够友好。”像是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沫沫连忙解释。沫沫将抬起的头低下,发现一只手划过了她的下巴,她猛地一惊,差点叫出来。
沫沫看见了她永远都无法忘记的画面,她看见了二长老穿着一身美丽的舞衣,暴露出诱人的身材,她好像不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二长老,而变成了一个性感的妖精。那妖精伸出一根手指在沫沫的脸上划过,脸上带着媚笑,沫沫知道自己又中了二长老的幻境了。沫沫苦笑着,不知道为什么二长老总是对自己使用幻境,沫沫知道自己无法走出二长老的幻境,只好等着二长老。
舞女长老将手缓缓移到沫沫的后脑勺,慢慢的捋动,此时的她就像是一个母亲,她正在面对自己的女儿。二长老用一种缥缈似仙的声音说:“奈何美丽的花朵一心想要自己不该要的东西,冰山上的雪莲固然美丽,可是你可知道它的痛苦要甚于它的美丽吗?”
“二长老,我……”沫沫想说些什么,可是被二长老堵住了嘴。二长老的身影慢慢消失,所有的幻境也跟着消失了。“你的答案,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伴随一句话,二长老消失于沫沫眼前,“陆心去了他应该去的地方,三天后他就会出现的。”
当沫沫睁开双眼,她发现自己还站在水灵宫宫门外,她在惊讶之余,知道陆心的消息,舒了一口气,神情复杂的离开了。
水灵宫内,二长老看着如镜的泉水,“缘分吗,爱情吗,真是想让你放手,可是我不能这样做,而且我又有什么资格呢?”